风起时分(2 / 3)

以宁刚坐定,就被车内空间那种过分的安静压得有些发怵。

深灰内饰、暗纹皮座,窗玻璃黑得看不见人影,哪怕隔着街灯也透不进来一点余光。周若涤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牌子的车,但那种近乎隐形的贵气,像沉斯珩本人一样,冷、压抑、不容置喙。她和温以宁被安排坐在靠窗的双人位上,沉斯珩坐在对面。

他闭着眼,头微偏靠着后座。长腿交迭,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搭在椅扶上,指骨分明。月光从车窗的缝隙间斜斜落下来,打在他冷白的侧脸上,线条利落得几乎不真实。

周若涤悄悄看了他一眼,眼神就像被电流扫过,心脏没由来地跳了一下。

她飞快地移开目光,眼睫微颤,余光还不死心地试图再瞥一次。明明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甚至连课都没上过一节,她却紧张得仿佛在考试前还没找到笔。

她不该这样的。她向来冷静,也不是那种为长相心动的性子。

可沉斯珩是那个例外。

她记得他的名字,她记得他撑着黑伞向自己走来的步伐,记得他给自己撑伞时的侧脸。

他安静,不动声色,却足够让人刻骨。

现在他就在她面前,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甚至是眼角一点浅淡的疲意。

周若涤忽然有些懊悔。自己方才在台上唱了歌,声音发紧,头发有点乱,表情也有些僵硬。沉斯珩会不会看见了?

她想抬手去理一下头发,手却顿住了。

不能表现得太刻意。她要看起来冷静、清爽、完美。她得是那种配得上他注视的人,哪怕只是学生的那点注视。

车内依旧静着,身边的温以宁在按手机,没察觉到氛围变化。周若涤悄悄吐了口气,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努力让自己坐得从容一点。

可她不知道,沉斯珩睁眼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

他眉眼淡淡,像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风景。只是眼神落下的那几秒,太静,也太稳。

那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记住了什么。

他没说话,周若涤也没抬头。空气之间隔着一层浅浅的温度,却像随时可能划出火。

“你们喝酒了,对吗?”沉斯珩终于开口,语气不重,但尾音微顿,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肃。

她愣了片刻后才发出声音:“……我没喝。”

“以宁不小心把龙舌兰当橙汁喝了,喝的不多。”她垂着眼,小心翼翼地补充,嗓子有点干,尾音落下时自己都听见了里面那点急切。

沉斯珩看着她,像是要从她神情的缝隙里剥出真话。眼底沉静如水,又藏着某种微妙的起伏。他没立刻答话,只轻轻蹙了眉。

那一瞬间,周若涤脑子里竟浮出一个荒谬的想法:她不怕沉卿辰嘲讽,不怕梁慕白的恶劣,甚至不怕刚才在巷子里擦枪走火。可她怕沉斯珩对她失望和误会。

怕他从此以后,只把她当成某种轻佻的、让人皱眉的“坏学生”。

“我知道不能喝酒,我真的没喝。”她抬头看他,眼神里带了点倔,也带了点紧张得过头的急促,“我不想你以为我、我乱来。”

沉斯珩的视线终于落下来,仿佛那一瞬的锋利都被缓缓收回。他看着她,很轻地说了句:“你紧张什么。”

像在问,又像在笑。

周若涤喉头微动,没答上来。

他却缓缓开口,语气仍是沉静:“我不喜欢学生喝酒。不是因为严,是因为我见过太多小孩喝酒出事,明白吗?”

她点头,又摇头,最后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沉斯珩看着她半晌,忽地垂眼笑了一下,声音低得只她一人听得见:“我不太会管学生,凶一点你别怕。”

他声音很轻,却像是某种无声的允诺,从光影交界处落下来,带着一点克制的温柔。

她点了点头,眼睫还在微微颤,像藏着什么风吹即碎的情绪。车内一时静得过分,只有引擎的低响和轮胎与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