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看得出神,她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哪怕沈律言有心想要忽略都不能再无动于衷下去。

男人缓缓转过脸,“你害怕?”

江稚听见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怕什么?”

沈律言缓缓直起身体,他莞尔,笑起来的时候冷峻的美颜多了几分难得温柔,他说:“怕我欺负你儿子。”

江稚被点破了心思,多少有点尴尬。

她蹩脚的否认,“没有。”

沈律言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的阴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他扯了下唇角,“防我和防贼一样,还说没有呢。”

江稚偏过脸,默了片刻,就说:“我防着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沈律言想了想,“应该的,那你接着盯着我看吧。”

江稚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儿,她进了厨房,心不在焉热了两杯牛奶。

客厅里,沈律言也没继续追求父慈子孝。

父子俩谁也不理谁。

罐罐早就看出了他的企图,知道他不安好心,貌似是想要抢走了他的妈妈。

“我妈妈很讨厌你。”

“你妈知道你一直在她面前装乖吗?”沈律言轻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

他盯着眼前的漂亮小男孩。

哪怕五官同自己相似,哪怕身上留住相同的血液,他也很难生出伟大的父爱。

沈律言接着说:“你也讨厌我,但是你和我也没什么分别。脾气坏,心思多。”

罐罐很不高兴的抿紧了唇瓣。

沈律言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伤害他,甚至是出于一个好心,为他着想才会提醒他:“你妈妈喜欢礼貌乖巧的孩子,你要装就在她面前装一辈子,永远都不要露馅。如果有天让她发现了你那些小伎俩小手段,她怕是会难过的,说不定还会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教好你。”

罐罐冷冷道:“不用你管。”

沈律言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不行,谁让我是你爸爸。”

厨房里的微波炉叮的一声。

江稚从心不在焉中回过神,下意识用手去拿玻璃杯,被烫的惊叫了声,短暂急促。

声音惊动了在客厅的男人。

沈律言大步走进厨房,看见她被烫的发红的手指,他捏着她的手腕,眉头紧锁,立刻打开了水池旁的水龙头。

将她被烫伤的指腹放在水流里冲洗。

江稚被他掐着手腕,抬头看见男人绷着严肃的脸庞。

冰凉的水流中和了炙热的滚烫。

江稚觉得没什么事了,准备抽回手,又被他狠狠的拽了回去,“要冲十分钟。”

他的嗓音低沉。

里面的关心不像是假的。

江稚心里是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复杂感受,她低声道:“没这么严重。”

沈律言牢牢控制着她的手腕,不给她挣脱的机会,他接着说:“不然会起泡的。”

水声哗啦啦的。

沈律言又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稚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反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走?”

孩子也见到了。

感情也算培养了。

就该滚蛋了。

江稚垂着眼睫,低声说道:“已经不早了,再过一会儿我们要睡觉了。”

说完她也意识到了不对。

闻序今晚不在。

“丈夫”和“妻子”分居的话,在外人眼中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少说也是感情出现了问题。

江稚在他开口之前补充道:“我老公也快回来了,你待得很晚非常不合适,也很没有分寸感。”

沈律言心细如发,这个家里其他男人生活的痕迹并不重。

他垂眸,直勾勾望着她的脸,“你老公今晚真的还会回来吗?”

江稚一口咬定:“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