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言拍了拍她的脸,“江岁宁。”

昏睡中的少女并不是意识全无,她就是在等待着他的来临,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因为难受而挤出来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嗓子哑的听不出本来的声音:“你来啦。”

江岁宁像从前她和他还在谈恋爱的时候那样,把脸放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她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沈律言沉默的抽出了手掌,去衣柜里给她找了两件衣服,“换件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江岁宁的目的才不是去医院,她像条蛇一样缠上了他的手臂,柔弱无依般贴着他的身体,“我以为我要死了。”

她的眼泪簌簌的落:“原来我死了之前最想见到的人还是你。”

沈律言早就过了会被这些话打动的年纪,他冷酷的又点不像是江岁宁以前认识的那个他,她听见他说:“你如果不想换衣服,就这样去医院也行。”

江岁宁想装傻都装不下去,她自认为身材不错,她狠了狠心,站起来的时候本想故意解开浴巾。

沈律言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深深朝她望来的一眼,让她止住了这个念头。

江岁宁抱着衣服,沈律言看着她淡淡道:“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吧。我再送你去医院。”

江岁宁听着卧室房门关上的声音,想了想,他现在还肯来,就还是在乎她。

她换好了衣服,走出卧室时脑袋还很沉。

江岁宁的病不是装的,她现在也清楚在沈律言这里装病已经没什么用了。

去医院的路上,沈律言倒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医院帮她挂号又去拿了药,护士来帮她吊了水。

江岁宁在他站起来的瞬间,轻轻的攥住了他的衣袖,“能多陪我待会儿吗?”

沈律言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红了的眼眶,蓄着泪。

她吸了吸鼻子,“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沈律言沉默了片刻,重新坐了下来,“你说吧。”

江岁宁低头,故意展现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我爸爸要坐牢了。”

沈律言默了一瞬,男人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语气平淡地问:“你想帮他?”

江岁宁摇了摇头:“不是。”

“我不知道他当年会做这种可怕事情。”江岁宁的嗓音已经有些哽咽,她好像很愧疚,又很痛苦:“我有点接受不了。”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她已经心安理得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

现在不过是在沈律言面前演戏。

江岁宁埋着脸,手背上的针头很明显,看起来又很可怖,她带着点哭腔说:“我以后没有爸爸了。”

她巧妙的想利用男人的救赎心理。

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示弱。

江岁宁万万不会料到,她说的这些话,却让沈律言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想起来江稚那次喝酒喝到神志不清,半夜都趴在马桶旁边吐,一边哭一边泪眼朦胧和他说,她没有几个亲人了。

她的舅舅在坐牢。

她的妈妈还没有醒了。

她的孩子死了。

沈律言的心脏蓦然被攥了一下,瞬间的刺痛就好像被毒蛇的利齿咬了一口,毒液渗透了心脏,麻痹了四肢。

“案子还没审,他不一定会死。”

“无期徒刑的话,你每年还能探监。”

“好好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难处你就打电话给刘厌。”

沈律言说完又站了起来,江岁宁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离开,只给她留了个清冷的背影。

刘厌接到上司的电话,大半夜的匆匆赶过来,陪着江小姐在医院里吊水。

江岁宁面不改色拔掉了针头,方才还虚弱的好像快要晕过去,这会儿又恢复了精神。

刘厌想要阻拦她的动作都来不及,“江小姐,您不然还是遵循医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