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惨烈,血溅到了阿宝的脸上。
是纪允的角色,名叫小彬。惨叫后,他口齿里发出吃痛的呼哧声,青涩的脸上在血污下迸发出狠戾,“小――日――本我操/你祖宗!”
听到乡音,阿宝怔忪,匕首摔下,小彬却不放过他,两人从站着缠斗至卧倒,纪允演戏来真的,死命掐着柯屿的脖子,穿着军鞋的腿往柯屿小腿上猛踹,眼珠子红得要瞪出,额头上布满冷汗,鼻孔因为用力呼吸而真实地??动放大。
观众将会发现,他们从未在萤幕上看到过这么“难看”的动作戏。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人是什么格斗高手,只有抵死的力量,但因为两人都饿了许久,这股纠缠也持续不了多久便都脱了力。画面就此更难看了,不如两条老狗争地盘。
匕首叮当摔到地上,柯屿从嗓子里咳出一线沙哑的台词:“中国、中国人……”
纪允将被捅穿的手掌发狠地捂到柯屿脸上,血浆从洞中汩汩流出,糊住柯屿的眼睛,糊了柯屿满脸――“我操/你妈!”纪允痛到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气息微弱但发狠:“中国人捅中国人,个狗汉奸……个狗汉奸……”
柯屿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艰难反制住,报了部队番号。
“小兔崽子……”他捏住纪允的伤口,将他的惨叫捂在掌心:“别叫!嘘――嘘――别叫……”
斯蒂芬在导演组的棚下,忍不住鼓掌:“amazing。”
两人的表演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痛感如同是真实的生理反应。
“一个有爆发,一个浑然天成。”斯蒂芬再度说,给他出难题:“sean,你觉得谁的表演更好?”
戏还在进行,阿宝给小彬包扎伤口,夜色中,氛围趋于平缓。商陆始终专注地看着监视器,略分神回答他,带着不假思索地姿态:“柯屿。”
旁人都讶然,斯蒂芬却不意外,笑着静待他的下文。
“这段戏的高光在纪允,柯屿垫得很好。”
以摇滚曲为例,柯屿便如贝斯,纪允是吉他,没有贝斯的低音旋律,吉他不会如此清澈。
“To be honest,”斯蒂芬说,“我很期待柯屿会怎么处理杀羊那一段。”
道具棚内,一头待宰的羔羊正在咀嚼属于它的草料。
十分钟后,这段漫长的长镜头来到了它的剪辑点,柯屿擦拭枪管,摄影机在手部动作模糊甩枪,众人迎来了这声救命的“咔”,纷纷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地上。
“再保一条。”
所有人:“……………………”
魔鬼吗??!!
纪允演得都觉得心脏难受了,但知道商陆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导演,他说保一条,必定有充足的理由。
“老师,是哪里不对吗?我,还是小老师?”
“你,”商陆淡淡地说,“太有力气了,不够饿,你的声音听上去刚吃饱饭。”
纪允:“……”
可恶,还真是。
“今天先这样。”商陆宣布收工,“明天继续。”
柯屿脸上的余污半干,都是血浆,闻着腥甜。他抹了把脸,呼了一口气,累极了的模样。各组忙着收设备,他去卸妆洗。盥洗室也是临时帐篷搭的,忙了一天可以洗完澡再睡觉,也算是苦中作乐的美事了。
洗过澡后他去往道具组的棚内,那头羊看到他,咩了一声。
柯屿蹲下身,抓了一把草料喂给它。最迟后天,快的话明天,他就要亲手杀了它。
帐门被掀动,他从气息中辨认出是商陆。
“以前杀过生吗?”
“小时候帮别人杀过鸡,给鸡脖子放血。”柯屿淡淡地说,“看过人杀猪,从此以后理解了什么是杀猪般的叫声。”
商陆的手握住他肩头,“有罪过,都属于我。”
“前几天还吃了烤羊排不是吗,”柯屿看着这头雪白可爱的小羊,“人就是这么虚伪吗,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