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行摊开手,平静地望着他,丝毫不在意脖子上越收越紧地手,“你究竟在愤怒我,还是刚刚你看到的东西?”

林昭一顿,手下意识松开一点。韩谦行曲起手指刮了刮他被捏红的脸颊,说道:“你根本不想杀了我,只是在表达愤怒。”

林昭冷静了一点,他坐在韩谦行腿上,看着他说:“杀人犯法。”韩谦行笑了一下,“我是说,”他的表情戏谑玩味,像平静湖面下藏着的幽暗水草:“你的愤怒伤害不了任何人。”

林昭眨了眨眼,有些迷茫。他低声说:“我不想伤害任何人。”韩谦行抓住他松开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说:“那些让你难过的人,搅得你心神不宁的人,你应该让他们跟你一样难过。”

林昭下意识觉得这话不对。他因为李棠馥愤怒,可李棠馥人在天边,他们从未见过面,何来伤害。即使是,也不会是李棠馥的。

“你现在就让我心神不宁。”最后他看着韩谦行说。

他平静了一下,小区的灯光撒入车内,周围寂静,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这辆车和车里的他们。韩谦行身上散发出的古龙香水霸道的沾染在他身上,他依然生气,却不愤怒。他低下头看着韩谦行,韩谦行平静地跟他对视。

他忽然说:“你根本不爱我。”韩谦行看着他,似乎在询问。林昭手搭在韩谦行脸上,手下皮肤温暖,林昭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只想改变我。”

“与其说改变,不如说塑造。”

林昭摇了摇头,低声说:“不要改变我。”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才想起忘记回林聿消息,他看着那张照片,想了一下问他是否要和李棠馥见面。林聿半个小时后回了消息,说是。

林昭忽然感觉疲倦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没洗漱,穿着毛衣过上被子沉沉睡去。睡到半夜因为噩梦惊醒,他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去厨房拿水喝,喝了半瓶冰水,他抬头看着二楼转角被壁灯照亮的一角,走上去。

韩谦行屋内一片漆黑,他睡得正沉。林昭站在门口就这壁灯露进来的微弱灯光看了一会儿,轻轻合上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半夜醒来会来到韩谦行房间,也许是晚上那句“你应该让他们跟你一样难过”起了作用,他刚躺倒另一侧床上,韩谦行喑哑的声音响起,他明显被吵醒,声音倦怠:“怎么了?”

黑暗中,林昭睁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轮廓,却徒劳无功。屋内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会儿,韩谦行伸出手臂搂住他,将他带到被子里,紧紧贴在一起。

林昭靠在他怀里,很暖和,疲倦涌上。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所以没说话。韩谦行似乎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像样的回答,手指不轻不重按在他肩膀:“晚上怎么了?”

他再一次询问。在车内林昭并没有给他答案,但在黑暗中,温暖的被窝中,他感觉到安全和舒适。他和韩谦行只有模糊的轮廓,不再是清晰的某个人,而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于是他说出自己愤怒的原因,末了似乎给自己找到了大晚上不睡觉来他房间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说:“我难受所以你也要和我一样,这是你教我的。”

那一瞬间,韩谦行确定自己教他的所有东西都会用在自己身上。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就远离他,疏远他,放任他在自我怀疑和对自己的愤怒中毁灭。

他身边许多学艺术的人都有这种特质思考世界,愤怒自己,绝望人类。有些时候他认为林昭敏感纤细的神经简直太适合学习艺术,但他一门心思想往数学物理扎。

韩谦行紧了紧手,不动声色地说:“你可以打回来。”

林昭纠结了一会儿,放弃了这个提议。他实在想不出他打韩谦行的画面,他勉强将自己咬地那一口和韩谦行打自己屁股画等号,一笔勾销。

韩谦行不知道林昭在心里纠结地原谅了他。否则他又要感叹,多么心软的小孩。他摸到林昭的衣服,“你在寻找自己地位置?”

林昭有一会儿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得不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