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看着林聿收拾东西，给他介绍自己在美国的住处，从心底深处产生一种倦怠。

第二天七点他们动身去飞机场。林昭一路上都很沉默。林聿心情很好，等待红绿灯时，林昭开口说：“司琛也在美国。”

林聿从后视镜中看他：“所以呢？”

“如果你把我带去美国，我会去找司琛。”

林聿握在方向盘的手收紧，很快放松：“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林昭睁开眼，和后视镜中的林聿对视：“我的意思是，一到美国，我就会抛弃你。”

林聿脸上轻松的神情消失，变成厚厚的冷漠。“即使不去找司琛，我也可以去找别人。林聿，我讨厌死你了。”

林昭看着他，声音逐渐激烈：“凭什么你不开心就要拖着我下水？凭什么因为你小时候受伤就要让我也受伤？我没做错任何事情，唯一错的就是出生在这个家，有你这个哥哥。”

“你不是最讨厌被抛弃吗？那我告诉你，我也会抛弃你，无论你把我带到哪里，我都会离开你。”

林聿脸上彻底没了表情，他眼神黝黑深邃，像一滩化不开的浓雾。林昭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林聿说：“元元，难道你没让我痛苦吗？知道你和司琛在一起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

“那只是因为我脱离了你的掌控。没有司琛也会有别人，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这种开心你永远也给不了。”

林聿咬着牙问：“即使要抛弃哥哥？”

“是的。”林昭毫不犹豫回答。

红灯已经变绿，后面的车在鸣笛催促，车内的空气宛如凝固，林昭呼吸在这时似乎都十分不合时宜。片刻后，林聿轻笑一声：“记住，林昭。是我不要你。”

说着他打开车门，“下去。”林昭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下了车。

黑色车子很快消失在车流中。林昭站在川流不息的车量中，神情恍惚。和林聿交手十几年，不光林聿摸清了他，他也弄明白了林聿。

没有人比他更害怕别抛弃，与其被抛弃，不如主动放弃。这样还能维持胜利者的姿态。林昭退到绿化带边，他没有手机，这里离家里相去甚远。

林昭往前走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直阴沉的天气此时忽然放晴，天空湛蓝。林昭抬头望着天空，冷冽的空气刺激着眼眶，让他想要流泪。

心中有一块地方在呼呼刮冷风。林昭吸了吸鼻子，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跟林聿出国。

他又走了一公里，寒风刺骨，林昭忍不住蹲下身，将头埋在膝盖中，小声抽泣。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车停在身边。林昭很希望是辆出租车，虽然他现在浑身上下一分钱没有。

“哟，怎么蹲在在？”韩谦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昭抬起头，愣愣看着他。韩谦行抬手将墨镜摘下，两根手指掐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怎么还哭了？”

32

一滴眼泪蓦然滑过林昭脸颊，滴在韩谦行手指上。那块皮肤被林昭泪水灼痛，韩谦行手指摩挲林昭下巴一下，松开手，“上车。”

林昭跟在他身后上了车。暖风将林昭僵硬的身体逐渐吹暖，他在副驾驶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韩谦行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问：“去哪？”

林昭反应了几秒，“回家。”韩谦行目视前方，指了指旁边，“喝点水。”林昭慢吞吞拿了水，喝了一口。

时间还早，林昭无心闲聊，车内一片安静，直到韩谦行在一个岔路口拐下车，林昭才出声：“那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韩谦行瞥了他一眼，说：“先回家放东西，再送你回去。”林昭不再有异议，车从小道开下去，行过一条大路，往一栋大厦驶去。

韩谦行停好车，拉开车门对林昭说：“一起上去吧，要一些时间。”林昭有些迟疑，他的直觉告诉他跟韩谦行一起上去绝非一个好决定，但此时此刻，他需要有人陪在身边，来缓解被抛弃的那种钝痛。

电梯在27层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