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伍(2 / 4)

【学校删的吧。】

群魔乱舞。

盯屏幕时间太久,眼睛又干又疼。张霈闭了闭眼,眼皮干干地裹住酸涩眼球。

千夫所指,原来是这种滋味。

她翻开通讯录,从爆满的讯息中找到张泽的头像点进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张泽落地之后报平安,并且要她照顾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

她裹了裹衣服。图书馆里氤氲着书墨与咖啡混合的气味,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但令人奇异地心安。

坐久了手脚有点发凉发麻。

是有些抱怨的。

好像自从长大后,疲累、委屈、彷徨无助的时候他从来不在她身边——尽管他就是令她辗转难眠的源头。

而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即便他来到她身边也无济于事。

两个人悲哀的、渺小的私情在滔滔世情面前半点立不住脚——即使他能在此刻紧紧拥抱她,也不过是背着道德枷锁的两个可怜人互相取暖——他面对这些非议时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也会流泪,绝不坚不可摧。

他先前的极力避讳,无非是想温吞划开一处留有兄妹二人喘息的地方,而她尖锐地挑破遮羞布——就像挑破脓包,肮脏的恶陋的终于避无可避,兀然可悲地被曝在阳光下接受审阅。

她昏昏沉沉地想,自己也许是错的,从头错到尾。不但爱上不该爱的人,还空有一腔孤勇不计后果——然而现在连一腔孤勇都是假的、都是自以为是的。自己先前所持有的【无畏】,竟然建立在哥的隐忍、退却与对她沉默的保护之上。是了,当一个人立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在普世道德所容许的限度内,无法想象被千夫所指时的浑然无助与绝望。

非主流的情感向来坎坷。

而他们的事情与性少数群体又截然不同,尽管都不在主流婚恋认知范围内,以当今的普适观点来看,后者却并不反道德,也不反伦理。而亲生兄妹相爱,是决然破坏公序良俗的——可是他们又碍着谁的利益了呢?

生出的孩子或许不健全,那么他们不生就是;没办法以正当婚姻的形式结合,那么他们不领那张塑胶混合物就是再说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也根本用不着这些,血缘的牵绊远比证件更紧密——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还是没办法像普通情侣、甚至像性少数伴侣那样出现在众人跟前、阳光底下。

无法坦荡面对父亲。

她不敢想象爸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兢兢业业的教育工作者、满身儒气的知识分子,教育出来一对乱///伦的子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她这才意识到没有静音。条件反射仓皇抬头,邻桌女生奋斗通宵,此时果然皱起眉头来看向这里。张霈惴惴握着手机下楼,铃声不依不饶且耐心地震颤着。

直到走出图书馆大门,她才轻轻舒出一口气,眼眶一热摁了接听键:“哥。”

“你在哪儿?”张泽的声音因为信号原因模模糊糊。

“在图书馆。”

她哥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绷起声音来:“霈霈,别犯傻…”

“我爱你!”张霈截断他的话,徒劳地呓语般重复道:“我爱你,哥…”

“我知道,我知道。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张霈靠在外环式楼梯下,没有焦距地抬头看依旧灯火通明的校园:“没有。”

“那就好。”张泽的声音一向有点飘,不适合端着架子作公众演讲,倒适合插科打诨胡吹逗哏,或者沉下来呢喃在耳边讲情话:“网上的事情不用管,现在先回去睡一觉,听着没?别犯傻,真的,别犯傻。天塌下来有哥给你顶着——话是这么说,你也别真老想着非得把天捅破了,我不是那意思,知道吗?以后咱们日子还长着,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

这几年他们聚少离多,见着面也都互相端着架子冷嘲冷讽的,现在两人互通了心意,又出了这档子事,张泽终于绷不住,咸话淡话絮絮说起来:“……先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