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一下去就被下水道的呛鼻气味袭击了,她不住地咳嗽起来,腐臭的味道毫不留情地钻进她的气管,甚至连角膜都不放过,多待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不止是奥薇,连见多识广的雇佣兵也皱着眉头,这里闻起来就像整座城市的腋窝,充斥着酸腐的死气。
“和我说话。”妮科的电话显得尤为及时。
“打给加斯帕。”雷克无奈地低吼。
“怎么了?”
“我们刚才被一群街童袭击了,我们大概走了四个街区。”
“我说了把那孩子丢下。”
“我才不管你说了什么,我们正在世界上闻起来最恐怖的下水道里,头顶有两百多个警察。打给加斯帕。”
“泰勒,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那家伙欠我一条命,妮科。”
“泰勒,我…”“打给他。”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男人的手臂,绑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他贴着下水道的墙壁坐下,下水道里有很多难以想象的致病细菌,如果不能及时出去,他的伤口会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感染,最后带走他的生命。
“你的名字是泰勒吗?”告诉男人他可能会死的事实并不会让他感到好过,所以奥薇打算和他聊点别的,权当临终关怀。
雇佣兵点了下头,因为疼痛而闷哼了几声。
“我叫奥薇。”
“很高兴认识你。”他痛苦地喘息,强撑着回了她一句,污浊的空气并不能给他带来平静,老鼠在污水中的垃圾堆里吱吱翻搅的声音同样令人窒息,他们相对而坐,除了井盖的透过光,再没有其他的光源。
他一动不动,看起来要死了。
她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儿,甚至盖过了下水道的污浊,除了流血的伤口,他可能因为撞击或多或少撞伤了几根骨头,也许是断了,因为他看起来连呼吸都在痛,大概是肋骨,被胸膛与腹部肌肉包裹着的骨骼,它们保护着他的内脏。
“先生。”奥薇凑近了他,她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了困惑,“我看到了,你没有杀那些孩子,一个都没有,你是个好人。”
“你对好人的定义可真是廉价。”他闭着眼睛,继续艰难地喘气。
“你伤得很重。”奥薇的手抚上他被血浸透的衣服,“我要怎么做能让你好过一点?”
“我死不了。”他依然没有动作,“把嘴闭上,让我安静几分钟。”
“先生。”她给了他一个漫长而轻盈的拥抱,“你不值得为了救我这样的人受伤,你需要酬劳,但是你的生命更重要,能够活下去,你才有更多赚钱的机会,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他睁开双眼,脸上是那种厌烦的神情,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他的生活,他的一切。
“把我扔下吧,让我陪着达卡一起腐烂,我们都知道,没有我的拖累,你肯定能逃出去。”奥薇对世界的厌恶和对死亡的期盼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应该活着。”
“如果我把你留下——”雇佣兵冷笑,他的眼神闪烁着冰冷的光,“年轻女士,你知道你会遇到什么吗?”
“我知道。”她仰头,眼神纯净平和,丝毫不为他的恫吓所动摇,鲜红的嘴唇轻微张合,“我十四岁,不是四岁。”
“你不怕吗?”
“我害怕,如果你肯给我一个痛快,困扰我们的问题就都结束了。”她一派天真的微笑,美丽而赤诚。
“至少你可以让我不必遭受折磨,痛快的死亡,我相信一切会非常快。”
“别傻了。”他用稍微好过的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推着她背靠着墙,“孩子,我会救你出去,你不会死,别说那些话了,知道吗?”
“说话!”他喘着粗气,血流得更快了。
“知道了。”
“很好。”他推开了她。
奥薇掏出了被她装在口袋里的能量棒,她咬了过口,谷物、糖还有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