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知等了多久,见状忙挑着灯笼围上来,又?有递手炉的。
孤寂苍凉瞬间退散,尤峥又?跌回喧杂热闹,却又?令人有些厌烦的碌碌红尘。
他?不自觉皱眉,接过手炉,一言不发上轿。
“夫人催人问了几回了,”尤府的人低声道,“听说是陛下留您说事?,还特意备下好酒呢。”
尤峥却道:“先去胡府。”
去往胡府的路上,远远听见敲锣打鼓声,显然是有人家办喜事?。
正月间本?就热闹,又?逢喜事?,若等到他?们过来,势必道路阻塞,一时半刻如何?过得去?尤府下人才要抢着过去,却被尤峥喊住了,“百姓家结亲,是喜事?,且叫他?们先行?。”
那管事?一怔,“可老爷您不是……”
他?想说,您不是着急去见胡阁老么?却见尤峥已然闭上双目,靠在轿壁养神。
没奈何?,管事?的只好招呼人往路边靠。
不多时,接新娘子的队伍便从他?们跟前呼啦啦过去,后头还跟着好些随从并看?热闹的百姓,又?不断有顽童冲出来讨要喜钱、喜饼,并说吉祥话,以至于?队伍极其冗长……
待热闹渐渐远去,尤峥的轿子重新上路,早已不知过了多久。
胡靖家距离这边也不算太近,等轿子停在胡府门前,却是大门紧闭。管事?的深感?诧异,上去敲门时,戌时过半。
胡府的门子往外瞧了眼,却并没直接让尤峥进去,“真对不住,我家老爷这几日身子不适,这会儿啊,恐怕已然吃了药睡下了。”
尤府管事?一愣,“你看?清了,我们老爷是尤阁老,才同陛下议完事?,紧赶慢赶就来了……”
奇哉怪也!他?家老爷这些天日日都来,什么时候需要特意通报了?
胡府门子陪笑道:“这个小的自然知道,只是天色已晚,我家老爷确实已经睡下,太医也曾吩咐过的,需得多加保养……小的是什么身份?怎敢进去搅扰?”
“你!”尤府管事?一阵恼火,几乎就要指着对面骂。
“好了,”尤峥却已下轿,亲自过来对胡府门子和气道,“今日确实有事?耽搁,老夫有事?同阁老商议,可否代为通传?”
胡府门子忙行?礼,闻言苦笑道:“阁老,实在不是小的不通传,这,这实在是……里头的大管事?说了,老爷吃了药睡下,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就是个看?门的,若明知故犯,纵然老爷不怪罪,夫人、老夫人和管家、大管事?的,随便哪位怒一怒,也够他?喝一壶了。
尤峥垂眸片刻,倒不同他?为难,“也罢,是我今日来迟了,回头若阁老问起?,你便说我来过了。”
回去的路上,尤府管事?尚且忿忿不平,“老爷,那胡阁老未免也太拿大了些,以往您去瞧他?,这会儿且睡不着呢,怎么今日偏就睡下了?”
“住口!”尤峥呵斥道,“胡阁老也是尔等能议论的?再?叫我听见这样的混账话,一律拖出去打死!”
管事?的便不敢吱声了。
可等回到尤府,听说自家父亲吃了闭门羹,尤文?桥却又?忍不住拍案而?起?,“欺人太甚!父亲您一日之内操劳至此,晚膳都没来得及用便去探望,他?却避而?不见,是何?道理?”
见尤峥不说话,尤文?桥越发恼火,“父亲何?故这般小心,暂代首辅的旨意是陛下金口玉言,名正言顺,咱们又?不曾亏欠他?什么,好端端的受此折辱,何?苦来哉?”
等他?发泄完毕,尤峥才斜眼瞅了他?一眼,“说完了?”
尤文?桥一愣,“啊?嗯……”
尤峥嗤笑一声,摇头,“蠢材。”
说完,自顾自用饭去了。
尤文?桥被闪得慌,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追了两步又?停住,忙叫了今日随行?的管事?来问话,“我且问你,父亲几时出宫,走?得哪条路,又?是什么时候到的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