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时,看见窗外的玉兰树在雨中摇晃,“和离书已签,明日我便搬出府去。”
婆母的帕子 “啪” 地落在地上:“你以为向笛是真心喜欢那戏子?他不过是 ” 话未说完,祖父已扶着桌子喘息,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我慌忙起身扶住老人,触到他腕间的脉搏,像根即将绷断的弦。
第四章
回府的马车碾过水洼,车帘被风掀起一角,看见前院的梧桐树下,宋向笛正将那孩子举上小宝的旧木马。
苏沛柔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擦拭孩子额角的汗,嘴角的笑比春日的桃花还要甜。“泱泱慢些,别摔着。”
她的声音像浸了蜜,“这木马呀,是你笛爹爹亲手做的呢。”
三年前的场景突然重叠:宋向笛顶着烈日打磨木料,木屑落在他月白的衣上,小宝趴在他膝头,伸手去够刨花。
“爹爹疼吗?” 孩子的小手抚过他磨出水泡的指尖,他笑着摇头,指尖刮过小宝鼻尖:“给我宝儿做的,不疼。”
如今那架木马的雕花上,还留着当年小宝用乳牙啃出的痕迹。
我望着宋向笛托着孩子腰际的手,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看见的场景:他握着苏沛柔的手,在宣纸上写着 “泱泱” 二字,笔尖落下时,比给小宝启蒙时还要温柔。
“姐姐。”
苏沛柔看见我,慌忙福身,袖中露出半截翡翠镯 是去年我生辰时,宋向笛说遍寻不着的那只。
“笛哥哥说,这些物件放在库房也是落灰,不如给泱泱玩……”
她眼尾发红,“是我不懂事,姐姐要罚便罚我,别恼笛哥哥。”
宋向笛抱孩子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我手中的和离书:“既已和离,这府里的事,便劳烦沈姑娘莫要过问。”
他指尖划过孩子攥着竹蜻蜓的手,“泱泱喜欢这些,本世子便愿意给。”
第五章
第四章
碎玉在掌心绽开,像极了小宝临终前攥紧的那抹青白。
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开出暗红的花。
“宋向笛,” 我望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这是你亲手刻的‘平安’纹,他咽气时,指甲缝里还嵌着玉粉。”
记忆如潮水涌来:产房外,他握着我汗湿的手,说 “我们的孩子,就叫怀宝”;
周岁笛上,他举着这枚玉坠,看孩子摇摇晃晃扑进我怀里;
还有那夜,他醉酒后抱着空摇篮痛哭,声音混着泪意:“然儿,我梦见宝儿喊爹爹了……”
此刻他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苏沛柔突然跪下,拉过孩子的手按在地上:“泱泱快道歉,这是你哥哥的东西……”
孩子却扭头躲进她怀里,眼底闪过不屑:“坏女人,笛爹爹说你害死了哥哥!”
宋向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慌乱:“泱泱不懂事……”
话尾却被我打断。“原来在你心里,” 我望着他,忽然笑了,“连宝儿的东西,都能找个‘不懂事’的由头打发。”
碎玉划破掌心,疼意却抵不过心口的空洞,“当年你说,就算天命要你娶苏沛柔,你也要逆天改命 ”
他忽然伸手抓住我手腕,指腹按在我跳动的脉搏上:“然儿,我错了。”
声音发哑,“那孩子…… 我会让人重新刻一枚,比这个更好的 ”
“没有更好的。”
我抽出手腕,后退半步,看见他眼中倒映着我染血的掌心,“就像你我,早在宝儿咽气那日,便碎成了这满地残渣。”
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不知是苏沛柔摔了茶盏,还是宋向笛握碎了什么。
摘星楼的风灌进衣襟,我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影,忽然看见宋向笛拨开人群,发冠歪在一侧,绣鞋沾满泥浆。
第五章
“沈忆然!”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下来,我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