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宁王当年以嫡子身份居之,性情倨傲,最后下场惨淡,而其子萧忆观表面一副纨绔模样,心机城府却比其父高上许多,私下里做出来的事情也是令人瞠目结舌,于往日所见的单纯享乐,与世无争模样全然不同。

肃宁王身陨后,其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少砍去大半,剩余少数,也多不愿再涉事其中,可这人仍旧能够召集出人,小小年纪,实力不可小觑。

更何况,此人能够面无表情地做出比他父亲更为过分的事情来,其他事情他都尚且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这个人竟然要拉拢朝中武官,意图将不日谋反。

“你本该是翱翔的鹰,如今却被折了翅膀,只能领着谢临砚赏给你的残兵,被迫前往北靖,纵然是这样,你还要感谢他?还要听他的?”

若是以前,宋怀恩少不了开口,或是在他连名带姓地大声冷眼之时就忍不住冲人破口大骂,可现在那份棱角早早被磨平个干净,什么傲气?什么义气?不过是多余的面子功夫,没有了也掉不了一块肉来。

他不愿与小孩多计较,人难教人,吃了苦头自然会抛去这些天马行空,难以成真的想法,既然这个人不愿走,他也劝不开眼前这个男人回心转意,索性拂袖准备转身离开。

“宋怀恩,我听闻你十几岁就入了军营,都说你孤身入军营,不靠家势,全凭借自己的拳头和战功站稳脚跟,走到今日,本以为你是一个有血性和傲气的男人,却没想到你和朝中那群庸人一样懦弱,和那群人不同的就是你将自己伪装地同那群人格格不入,实际上不过是一丘之貉?!而你……则是更为恶心。”

“勇气并不是鲁莽,你一个尚未加冠的小孩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株连九族?你明白举步维艰是什么境遇?肃宁王府未倒,你日日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不能果腹之苦。”

或许是这两日谢临砚准备他的婚讯,预备将他遣往北靖,这才将看护在府内外的人撤去,府内层层把守的禁军侍卫宽松许多。

若没有他对君王不敬,提刀入殿,谢临砚或许也不会对他步步紧逼,这两年他性子沉稳下来许多,纵使他少年得意,年少轻狂,做出这些个事情来,也轮不到一个小孩到他面前指手画脚,反复横跳,说出这些意味不明的话来。

宋怀恩并非没有脾气,他再迂腐沉闷,也轮不到他摆出一副长兄模样在这儿劈头盖脸地一顿教训,眉色有几分愠怒,并未留情,声音冷淡,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以为你随口承诺的那些话就有人来信?古往今来,以下犯上,谋反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要复仇,自己都尚且护不住自己?你自恃甚高,殊不知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不是池中物,还是说你在赌,赌这些人中有多少亡命之徒会因为你一张嘴,一些虚无缥缈,无从谈起的许诺就会有人相信,然后拼尽全力地帮你,输了就一败涂地,家破人亡?”

“你以为你这颗沧海遗珠,这么大个隐患,无人在意?陛下不知也不管,你以为你表面纨绔,桀骜功夫做得了当,日日留恋欢阁,卸下了他的防备?愚不可及,他若是真想要你的命,凭你现在尚且薄弱的势力和稚嫩的心性如同碾死蚂蚁一样轻松随意。”

“中郎将说的不错,确实不错啊。”萧忆观神色怪异,冷笑,阴冷地盯着男人上下来回打量几番,面无表情地说道。

“中郎将被囚禁的原因,楚宫传有七八种谣言,那时父王身陨,我深陷囹圄,不大清楚,后来,我派遣手中暗卫细细一查方知,原来中郎将性情中人,肃清河川流民一事回朝,为爱闯入楚宫,持刀逼宫,抢夺骨灰,何等果敢?当年尚且有那样的气魄,可如今呢?”

“还是说中郎将心中只有小侯爷一人,别的其他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除了那人,其他人不配,只有他才配你上殿前一争,否则别方的人也都劝不动。”

“你无需激我。”

“罢了,我也知晓轻易请不动中郎将,可如果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并没有死,而是被谢临砚下药囚在楚宫,日日锁链加身,夜夜笙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