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么晚嫁人的,八成是有隐疾。”馄饨摊老妪神神叨叨,仿佛人就在虞太师家中亲眼瞧见了这秘辛般肯定。
还没等二人聊完,只见那只剩下一只胳膊一条腿的乞丐突然暴起,他像个疯子,一边爬一边乱咬人,不仅掀翻了老妪的馄饨摊子,还把馒头铺上的蒸笼也连着掀翻了去。
馒头铺老板气急,联合旁边几个相熟的伙计把那乞丐死死摁在地上,他一脚又一脚的踹在那乞丐身上,嘴里不停咒骂。
“爷爷大发善心送你馒头吃你倒毁你爷爷的摊子,臭乞丐就该活活饿死,浪费粮食的东西!”
奇怪的是,那乞丐掀完摊子倒也缩在地上犹如死狗一般不再反抗。
直到有个伙计一脚不慎踢到那乞丐的头上,有血从他脸上滴落下来,一个伙计抓住乞丐的头发把他拎起来,鲜血流淌下来冲掉一些污迹,倒能看得出这乞丐的一两分眉清目秀来。
这乞丐正是消失了叁年的薛长风。
叁年前,圣上下旨派薛长风守护粮草送往北漠封地,用以北周朝边境防御。
可没想到那镇北侯早已通敌叛国,北漠送来的线报里,镇北侯一家通敌叛国是真,可薛长风与青禾县主成婚是假。
他到了地方便被青禾县主教人绑了起来,镇北侯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娶了自己女儿,一起效忠北周朝。
要么就干干净净的去死。
薛长风选择了第二个。
即便如此,镇北侯为了掩人耳目仍然向圣上请求赐婚,可与青禾县主结亲的却不是薛长风,而是北周朝大皇子。
而薛长风呢?青禾县主倾慕他已久,即使薛长风死咬牙关怎么也不肯娶她,但她依然心有不忍。
于是和镇北侯求了情,饶他一命。
最后他被削去一臂,断其一足,挖去一眼,扔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
失去手脚的他,爬在满是尸体的乱葬岗里,不知过了多久……他靠食腐肉爬出乱葬岗,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回到梁都。
可上将军府已经被圣上抄家,他的父母皆被斩首示众。
薛长风一路乞讨,与犬夺食,不知被城中拉帮结派的乞丐们打了多少回。
直至后来连乞丐们都可怜他,倒让他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联想到圣上的种种作为,薛长风自知中计,他想去报官,可无人信他,即使官府有人认出他来,也在上司的示意下装作不认识。
昔日名冠梁都的英武少年,如今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自此,他便放弃沉冤,终日徘徊在虞太师府前,直至今日……
他听见路人说,虞太师府上的虞大小姐要出嫁了。
那个他曾经承诺来娶的歆儿妹妹,要嫁给别人了。
那日,人人都听见,虞太师府对面的路角处,有乞丐嘶哑的哭喊出声,犹如杜鹃啼血,热泪与鲜血混在一起,他只觉心如刀绞,恨不得死了去。
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歆儿与其相认。
可他去北漠是计,通敌叛国是计,被困在北漠,上将军一家被抄家是计。
他在这计中,被镇北侯与圣上当作棋子一般戏耍。
他不愿也不能给歆儿带去麻烦。
歆儿十八岁了,她等了叁年、等成了梁都有名的老姑娘。
没人敢提起曾经的薛小将军,只有这个姑娘,被辜负后,还满心满眼的等着他的小郎君回来。
大梁历叁百六十七年,圣上驾崩,新帝临朝登基,大赦天下。
虞太师府别院。
“周赧哥哥,你是不是与我爹爹瞒了我什么?”已经挽起妇人发髻的歆儿身着浅蓝色绣花襦裙端坐在堂前。
那叁年的缠绵病榻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如今在孕期她依然美丽,且这美丽只增不减。
“夫人多虑了,为夫哪儿敢瞒着你?”周赧颇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你们为何总是鬼鬼祟祟的避开我?”歆儿柔柔的拿着团扇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