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溟之前沉浸于父母被杀的悲伤中,因得知自己竟是弑亲的凶手而彻底沉沦于绝望的深渊。

诸多不寻常的疑点皆被他无情忽视,如今想来,他是如何堕魔的,他的记忆中一片空白。

“而且,即便陈少主因入魔而力量大增,但修为与境界悬殊如此之大,怎么可能同时击杀分神期与出窍期的两位强者,所以当时现场一定还有人,只是那名家仆没有看见。那名家仆又怎会如此恰巧就摔晕了?这看起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柳思朝逐一为他剖析,他深知以陈君溟的才智亦能洞察,但他为了能够取得陈君溟的信赖,以便能够成为他心中最亲近的知己,当然得这么做了。

陈君溟沉思片刻后,便用他那依旧嘶哑的嗓音缓缓说道:“你说得对,我得活下去,在我找出真相和幕后黑手之前,我绝对不能死。”

他尝试着动了动胳膊,手掌无力地垂落,似乎在无声地宣告,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往昔显赫的陈家少主 ,而是成为了一个行动不便、手脚无力的残废 。

试问,这样的他,又如何能谈及报仇之事?陈君溟眼中的光芒倏忽间黯淡无光,他抬起的胳膊也猛然间沉重地落下。

在手掌因惯性即将重重砸向那由稻草与棉絮仓促堆砌而成的临时床铺之际,一双柔滑细腻的手迅速而及时地握住了他。

柳思朝温柔地展颜一笑,细心地将他的手轻轻安放,随后,他细致地处理了因绑带松脱而显露出的伤口,用心地将每一处都重新包扎得妥妥帖帖。

“陈少主,不必担心,我用了我娘留下的秘药,虽做不到起死回生,却拥有使白骨生肌的奇效,不出半个月一定能恢复的。”

夕阳的金色光芒从矮屋窗棂的隙缝中穿透而出,轻轻拂过一袭素衣的柳思朝,与他的绝世容颜交相辉映,让陈君溟心生错觉,仿佛他是一位降临凡间的仙人。

柳思朝大步流星地从矮房中走出,脸色涨红,双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径直走向施粥点,高声呼唤,唤出了一位留着八字胡、身材适中的中年男子。

"大公子。" 男子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去取一只夜壶来,进去伺候他。”柳思朝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冷冷地吩咐道。

本小爷好心开导他,结果那个混蛋又用那种垂涎的眼神看着他!这便罢了 ,居然还想让本小爷伺候如厕之事!此生此世,他绝不会再去碰触男人的那一处!

望着那家仆急匆匆地寻觅一空夜壶,步入低矮的屋舍之中,片刻之后,他手提夜壶,壶中水声潺潺,缓缓走出。

柳思朝听着那清晰可闻的水声动静,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此刻更是绯红一片。

待那家仆将手中夜壶妥善处置并清洁双手之后,他又急忙赶回了施粥的地点。当他匆匆路过自家公子的身边时,却被再次叫住。

柳思朝从衣襟内摸索出一个鼓鼓的钱袋,袋中装载着十几块下品灵石和一小堆金银,他随手一扬,将钱袋抛向了站在一旁的家仆。

“这几日必妥善照料好他,两日之后,我期望能在府中见到他安然无恙。可曾明白我的意思?”

家仆紧握钱袋,脸上布满的皱纹因笑容而愈发深刻。

"大公子,我老周办事向来稳妥,定能安全无误地将人送至您的院中。您大可安心,哈哈。"

柳思朝淡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继续忙碌。老周则恭敬地回礼,随后便匆匆赶往施粥处,继续他的工作。

柳思朝在矮屋旁徘徊,目光不时地扫向那座小屋,他时而低头沉思,时而面露愠色,咬牙切齿。

在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斗争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踏入那座矮屋之中。

听见动静的陈君溟,尚未抬头,心中已明了来人是谁。仅仅一日的时间,那淡淡的梨花香气竟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间,熟悉到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陈少主,夜色渐深,在下便先告辞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