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婴说,“我活得厌倦,于是决意去死。但死前总得做点儿有道理的事情,想来想去,那就给晏晏出出气罢。”
于是,三个月后,季桓安排沈知婴潜入宫宴。以舞姬的身份,刺杀天子以及宿成玉。
一切都毫无悬念。
季桓冷眼看着沈知婴射箭失败,脑袋分家。
又在闹哄哄的氛围中,目睹天子扼喉吐血,黑红的液体淋淋漓漓染湿衣襟。
沈知婴献舞的时候,袖间藏了掺毒的香粉。这香粉落在酒水之中,饮入肚腹,自然要出事。
周围一片尖叫呼喊。
季桓视线挪动,看向对面的宿成玉。两相对视,表情淡漠的宿成玉眉心蹙起,张嘴要说什么,猩红的血同样喷涌而出。
“陛下!”
“宿相!”
“快来御医”
混乱中季桓起身,缓步走至案前,弯腰捧住沈知婴的头颅,转了转方向。好让这沾了灰的脑袋,正对前方。
完成这个诡异的举动,季桓往后退步,拿洁净的帕子擦拭指尖。
沈知婴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搜抠抠号: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光怪陆离的视野中,似乎出现了个灰发宽袍的道士。这道士扯着悲天悯人的腔调,将两枚药丸分别送入司晨与宿成玉口里。
“可怜,可怜呵……”
沈知婴迟钝地听到国师的慨叹。
“世上之事总难如意,如此方能得趣……”此人说着轻飘飘的话语,转头看向沈知婴,诡谲蓝眼弯起微妙的弧度。霎时间,磅礴的恶意攫夺了沈知婴不甘泯灭的意识。
啊……
说起来……
连谋害皇帝和宿成玉的香粉……也是这妖道赠予的啊……
玩弄人心……以此为乐的……妖……道……
在悲凉寂静的黑暗中,不知名的魂魄一点点破碎,消失。
宴席依旧热闹,依旧混乱,大臣们惊惧难安,羽林卫团团包围,刀剑指向突兀现身的国师。
前,国师。
“要杀我么?”
灰发男人不慌不忙地笑出声来,笑得紫袍抖动眼角泛泪。他站在辉煌灯火里,五官深邃长眉高鼻,上挑的眼眸流动着潋滟的光。这是一张极美的脸,极妖异,极白,右眼下方点着米粒似的红痣。
“杀了我,陛下的毒可就治不好了啊。我是最清楚的,这种毒,得按月服用解药,吃个十年十五年的……如今只有我能制解药啊。”
他摇头叹息,任由锋利刀刃悬停喉间。冰凉恶意的眼神,落在年轻天子的脸上:“怎样?陛下选择毒发而死,抑或长寿延绵?”
司晨歪倒在案边,怨毒而厌憎地看着祸害先帝的妖道。良久,他呲了呲牙,牙缝全是血。
“来人,给国师奉座。”
季桓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宿成玉,讥嘲般笑了笑,挥手命人拖走沈知婴的尸体,以备查验。
这查验,不会牵连他自己。
也不会牵连沈家。
所谓的刺杀只是宴席余兴,天子尚且存活,宿成玉也不会死。曾经的国师如今又成了国师,兜兜转转,新的轮回开始转动。
至于死在冬夜的亡魂……
无人识记,无人哀悼。
亦得不到一声恸哭。
76 不要将我当成傻子
与前次相同,姜晏依旧不清楚自己怎么回去的。
似乎是和云苍亲着亲着又弄了一次,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便瞧见自家卧房熟悉的帐顶。
姜晏去暖玉庄,用的是可靠的车马仆役,不担心有人乱传闲话。暖玉庄的那位办事牢靠,每每派穿戴清雅的女子迎接,举手投足有若贵女,旁人见了,也只当姜晏结交了哪家的千金,聚在一起玩耍罢了。
但玩耍不可能过夜,昏睡的姜晏也无法堂而皇之坐车回家。
她记得昨晚带了朱鹭,于是传朱鹭进来问话:“昨夜我何时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