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安平,也在长年累月的风霜刀剑之中,爬到了大将军的位置。
可安顺国地方贫瘠,周围便是燕郡。
魏大将军也被召回洛阳,明面儿坐镇将军府,却连出城的自由都没有。
天子多疑,善猜忌。
他怕燕平王造反,一如忌惮曾经的裴父。
他也怕魏安平拥兵自重,成为新的隐患。
姜荣昌倒是很满意这种安排,毕竟魏安平曾经只是个觊觎孟蕖的穷小子,虽然十多年前娶妻生子,然而发妻已逝,再未另娶。孟蕖回了长安以后,任谁提亲也不答应,若魏安平还存着旧日的心思,回长安勾搭孟蕖怎么办?
魏大将军的名声,可比清远侯响亮得多。姜荣昌与孟蕖和离多年,但还存着比较的心思,总而言之……他不希望魏安平和孟蕖共结连理。
“晏晏啊……”
姜荣昌说得口干舌燥,回过神来和蔼发问,“你问魏大将军的事情做甚?”
姜晏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
她拿帕子擦拭唇角,冷漠回答:“无事,随便问问。”
说罢,起身告别。
孟柳勉强挤出笑容:“晏晏这便要走么?留着陪我说说话罢,我怪想的。”
姜晏哦了一声:“我不想。”
她甩下表情僵硬的侯夫人,以及摸鼻尴尬的清远侯,毫不留恋地踏出北院的门。
棕黑色的长毛花狸一瘸一拐地走出草丛,支着蓬松的大尾巴,冲姜晏喵喵地叫。翠绿色的眼瞳睁得溜圆,乖顺且可爱。
“球球。”
姜晏抱起它,软声换着,拿手指挠弄下巴。在猫儿舒服的呼噜声中,她想起昨夜支离破碎的梦境。
淅沥冷雨,高耸宫墙。
闻阙如飞鸟坠落大地,晕开猩红的艳色。
转瞬又是季桓骑马从长街而来,面带笑容,眼尾溅着泪痣般的血。
旧的记忆掺了新的画面,梦中,新婚不久的姜晏伏在竹榻休憩,廊下婢女低声闲聊,提到外面兵卫巡查,不允百姓祭拜将军。
哪个将军?
梦里的姜晏挣扎着想要听清楚,意识起起落落,终究在醒来的前一刻,捕捉到前世忽略的讯息。
大将军魏安平协同燕平王谋反,失败后终被枭首,脑袋挂在城门示众三日。
“娘子,娘子……”
阿蘅的声音渐渐传进耳朵,“宿郎君来了。”搜抠抠号:七六二四一六捌三
姜晏猛地抬头:“叫他回去。我有事,要出门。”
阿蘅茫然:“去哪里?”
“……”
姜晏抚摸着花狸柔顺的长毛,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归于坚定。
“去丞相府。”
6 “闻相。”
然而门口依旧遇见了宿成玉。
宿成玉的身子应当是大好了,气色红润许多,站在侯府外,风姿卓然清雅如竹。姜晏出来时,他微微笑着上前,丝毫不提自己被拒绝进入之事。
“晏晏要出门?去哪里,可否允我同行?”
姜晏紧紧咬着牙槽。
瞧见宿成玉的刹那,一股反胃感便涌上嗓子眼。若不是勉力忍着,恐怕要当场吐出来。
讨厌。
恶心。
想杀,想杀,想杀。
“不要你跟着。”
她抱着猫登车,眼角余光瞥见宿成玉若有所思的脸,忍耐须臾,道,“算了,怀哥哥同我去罢。”
去丞相府,行踪总归难以遮掩。
姜晏有个兄长在丞相府做事,借着这层关系,她捏了个递送信函探望亲人的幌子,方便进出。
既然宿成玉要跟着来,姜晏干脆给谎言加码:“怀哥哥行过冠礼便要进丞相府了,我今日过去,正好嘱咐二哥照顾你。”
宿成玉闻言一愣,肩膀微微放松。
“晏晏有心了。不必为我操劳这些,凡事我自会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