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呷醋啊。”

他从未如今日这般坦诚。

姜晏凑近季桓,咬住他习惯性翘起的嘴唇。

“那看来我们和好了。”

“既然和好了,我也告诉你一句真话。”

季桓问:“什么真话?”

累得脏兮兮乱七八糟的姜晏,将自己窝进青年温暖宽阔的怀抱,蹭了蹭他遍布咬痕的喉结。她放轻声音,很轻很慢地说:“我以前也喜欢你的,虽然这喜欢很是浅薄敷衍。现在分量多了些,大概有这么多罢。”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五铢钱的宽度。

季桓笑得胸膛闷痛:“啊,那我对你的喜欢,大概再加一枚五铢钱罢。”

姜晏没跟着笑。

她嗯了一声,闭上困倦的眼睛。

“这样就够了。虽然你今天把我搞得很疼,呼吸也疼心里也疼,但你得了同样的疼,看在你喜欢我的份儿上,咱们就既往不咎啦。”

房外的乐曲早就歇了。

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陷入沉眠。

在昏暗的光影中,季桓脸上的笑一点点剥落,破碎,消失。他的视线凝于虚空某处,过了很久移至姜晏乱蓬蓬的发顶。

然后他抬起手,用力搓了把她的脑袋。

“好。”

季桓缓慢回答,“我们既往不咎。”

197 19 谁人最清醒 谁人尚沉沦 真作假时假亦真 不如长醉此梦中

回来的时候很晚了。

车舆驶进侯府侧门,朱鹭等了半晌没听见里头动静,掀开帘子方见姜晏揉着眼睛醒来。

她打着呵欠下车,一脚没踩稳,幸好朱鹭反应快,伸臂拦住。

燕平王的前暗卫沉默一瞬,径直将姜晏抱了起来,就这么往西院去。姜晏迷迷糊糊的,在朱鹭怀里摇晃着双腿,仿佛还能听见细碎的铃声。

但银铃早就从脚踝处取下来了。

“朱鹭啊,朱鹭。”

姜晏咬着含糊的字音问,“国库的一枚五铢钱,和外面流通的恶钱,哪个重?”

朱鹭不明用意,低声答道:“一般而言自然是真的五铢钱重。市面上大部分恶钱总归用料有些区别。”

姜晏嗯嗯两声,要睡不睡地望着树梢滑过的月亮。

“人的情绪也是一样呀。”

她的苦与疼,和季桓的苦与疼,虽然相似,终究是不同的。

“我一开始还抱了点儿期待……”

期待他能交换同等的糟糕情绪。

“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最能理解自己的苦楚,也只能全然理解自己的苦。就算讲给别人听,别人并不能真正感同身受。”

姜晏对着月亮伸出手来,看皎洁的轮廓从指缝溜走。她的语气无聊又活泼:“就算能够达成共鸣,也只是暂时的错觉罢了……突然觉得好没意思啊。”

“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呀……”

她晃来晃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朱鹭望见西院外翘首以盼的阿蘅,抱紧怀中乱扑腾的少女,绞尽脑汁搜刮可用之词。

“我……”

“我不清楚小主人和季郎君的关系,无法提出建议。但如果小主人心里藏着不痛快,讲出来是最好的。不是为了让人理解,当然对方能理解就更好了……我只是觉得,坏心情憋久了对身体不好。”

姜晏噗嗤笑出声:“你真的不怎么会说话啊。”Q号1/876/241/683

她推了推朱鹭,脚未沾地就朝着院门口的阿蘅扑去。候了多时的阿蘅吓一跳,急忙伸手接住,又摸手又贴脸的,担心姜晏受凉。

“娘子这会儿才回来,路上也不多带点儿人伺候……”

“阿蘅好啰嗦!”

姜晏歪歪斜斜地挂在阿蘅身上,“我要沐浴,叫人把那盒西域的香料取出来……炖盅梨汤!边洗边喝……”

朱鹭站在暗处,静静望着胡闹的少女走远。姜晏脸上笼着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