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排在夜晚开会,预先通知的理由说是为了避免日本飞机的骚扰。到了开会的时候,韩复榘与孙桐萱同车而往,韩复榘的一营卫队留在城外的装甲车上。到了河南省政府门口,他们就看见在一盏雪亮的电灯下贴着一张通知,上面写着:“参加会议的将领请在此下车。”门前十分忙碌,并有军警宪兵在指挥车辆,把各色军车、轿车引到旁边的空地上。
韩复榘当时坐在车内,心中疑虑大增,但看到将领们纷纷下车,便和孙桐萱一起下了车向里边走。看着其他将领说说笑笑,他不免在心中嘲笑自己:“真他娘的邪了门了,我韩某人什么时候这么胆小如鼠了!”
到了第二道门口,左旁屋门上贴着“随员接待处”,韩复榘带去的三个卫士、孙桐萱带去的一个卫兵都被留在接待处。不远处又是“副官处”,门侧贴有一张通知,上面写着:“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慎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副官长保管,给予临时的收据,待会议完毕后凭收据取回。”韩复榘又一阵起疑,心里暗想:“娘的,这又是玩什么花样。”他掏出香烟,趁吸烟之际暗暗观察他人。几位熟悉的同僚三三两两地走过来,边与他打招呼,边掏出手枪交与副官处。韩复榘观察了一会儿,或者是不疑有他,或者是没有退路,只得走上前去,将佩戴在腰部右侧的手枪掏出来放到桌上,等着拿回收据。可是左等右等,桌后的副官只是冲着他笑,没有要开出收据的意思。韩复榘恼了,双眼瞪道:“笑什么,我脸上有花啊,收据呢!”副官并不恼,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韩主席,通知您可看清楚了,那可是委座的手谕呀。”韩复榘扫视了一眼通知,恶狠狠地盯着副官的脸,压着恼意说:“不看得清楚,我会把手枪交给你龟儿子?”副官虽然挨了骂,却显得颇有涵养,小心翼翼地提示道:“韩主席,您一直随身佩带两支手枪,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您看……”韩复榘气得脸色铁青,只好把腰间左侧的另一支手枪掏出,狠狠拍在桌上,引得其他几位将领探头观望,窃窃私语。火冒三丈的韩复榘连收据都不要了,一边大步跨出屋门一边吼道:“这两支手枪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出了差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正当韩复榘大步流星地走着,有一个人在他身侧轻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本省主席刘峙。刘峙笑问:“韩主席,你这一身威风,是去开会,还是去战场?”韩复榘怒火未消,粗鲁地说:“他娘的,这个鬼年月,人走背运,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响屁都打晃儿,连一个小小的副官,都敢跟我叫板!”刘峙笑着劝道:“算啦算啦,跟一个小副官叫什么真儿?”两人就一路说着走进会议厅。
与会高级将领们正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着闲话,蒋介石一身戎装出现在大厅门口,大厅内立即寂然无声。蒋介石脸色阴沉,光着的头顶闪闪发亮。他扫视了众将领一眼,挺直上身,不失威严地在上首坐下,便开始抑扬顿挫道:“我们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这个重大的责任应该说是我们每个将领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竟有一个高级将领放弃山东黄河天险阵地,违抗命令,连续失陷数大城市,使日寇顺利地山东,影响巨大。”——他故意作了一个停顿,将领们都将疑虑、责备的目光投向韩复榘——“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这个责任,应当有人负担!”
韩复榘料不到蒋介石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将矛头指向自己,他心里直发麻,但他没有流露丝毫,因为他不允许自己在其他同僚面前显示出一丝懦弱。韩复榘倒吸一口气,板着面孔,瞪着双眼,迎上蒋介石投来的阴冷的目光。两人无语地对视了片刻,蒋介石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逼人,逼问道:“请问韩主席,你不发一枪,从山东黄河北岸,一再向后方撤退,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这个责任,应当由谁负?”
这一骇人心魄的当头喝问,又让韩复榘心头一惊。韩复榘本来想,自己放弃山东,蒋介石怎么暴跳如雷拍桌子咒骂都是情理之中的,但蒋介石应该会私自对他进行斥问,这样一来,不管是不是会遇到军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