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没?”她放下手里的茶壶,急急去探他的脉。

萧无咎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眉目异常柔和:“当然没。”

“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嘴里送?”

他的右手动了动,抬起时,手中就多了一枚朱红色的丹药。

楚明鸢这才松了口气,从他指尖拿过了那枚丹药,像是在解释自己方才的举止,道:“自古帝王都想长生不死,便是那些千古明君也痴迷于服食丹药,可纵观历史,每个人都是不得善终。”

“丹药吃多了,体内便会蓄积丹毒。”

楚明鸢点到为止,将那枚丹药放在鼻下嗅了嗅。

朱红色的丹药倒映在她眸中,似点燃了两簇火苗。

重生一世,她知道这九元丹远比普通的丹药还要可怕幸好,皇帝只将它赏赐给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提点道:“你可千万不能吃。”

萧无咎眼底的笑意更浓,冷不丁地凑过去,在她唇角如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

“都听你的。”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萧无咎就退了回去,再次端起了茶盅,浅尝了一口。

茶香馥郁,滋味醇厚而绵长。

他赞道:“好茶!这铁观音是外祖父自闽州带来的?”

尉迟锦的父亲早就亡故,外祖父指的也只有陆老爷子。

楚明鸢小心将那枚丹药收好,笑着点头:“外祖父带来的茶叶都够我们吃上一年了。”

说起陆老爷子,她神色间添了一抹凝重。

外祖父是闽州总兵,可谓封疆大吏,闽州离不得他,照理说,早该回闽州的,但皇帝一直不让他走。

她与尉迟锦都明白,那是因为萧无咎还未回京,皇帝不放心。

“放心,外祖父‘很快’就能回闽州了。”萧无咎修长的指尖摩挲着茶盅上的浮纹,淡淡地道,“下午,我陪你去见外祖父。”

那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幽的清光,如深渊般看不到底。

他为人处世总是波澜不惊,将情绪藏得很深,从前,楚明鸢看不透他,但现在她却能捕捉到他眼中暗藏的那一丝锋芒,似一把藏在匣中很久的剑终于出鞘了。

或者应该说,他心头的那个“结”终于解开了。

楚明鸢静静地喝着茶,想着这两个月他让海东青给她捎的那些家书,有给她的,也有给尉迟锦的。

信中提的那些事一件比一件令她心惊。

萧无咎既然查到了真相,就不可能坐视他的母妃白白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他这是打算回击了吧。

楚明鸢抬眼往窗外看去,金灿灿的阳光倾泻而下,一黑一白两头海东青展翅翱翔,鹰唳声一阵比一阵嘹亮。

莫名地,楚明鸢觉得心绪安宁,转头对他说:“不急,明天再去吧。”

“喝了这杯茶,你先去好好睡一觉。”

但萧无咎半点不想睡,倾身凑了过来,含笑看着她:“你陪我一起?”

楚明鸢才刚凉下来的面颊又开始微微发热。

她哪里敢与他一起睡,他总爱在被窝里闹她,没一个时辰消停不了……

“我还要给母亲针灸呢。”

她义正辞严地说道,看了眼壶漏,发现时辰差不多了,就匆匆站了起来。

“你快睡。”走到门帘前,她又回头凶巴巴地警告了他一句,“小心我找母亲告状。”

说完,她近乎落荒而逃般跑了。

萧无咎望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无地声笑了起来,回了内室歇下。

他是真累了,过去这三天他几乎是日夜兼程地赶路,才比预计提前了两天赶回京城。

萧无咎睡得很沉,这一觉,直睡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小夫妻俩按照原定的计划出了门。

在去往陆家的路上,楚明鸢照例拐了一趟镇南王府,她去给顾策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