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儁乂临阵退敌,此战怕要损兵折将,更兼濮阳亦将落入二贼之手,到时我等如何去见袁公哪?依在下观之,我等皆感儁乂活命之恩哪!”
他这样一番吹嘘,孟岱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许攸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感觉心中快乐极了。
他自己是要灰头土脸地回邺城了,主帅都被人斩了,他自然不能在此久留,但他临走前总还要讲几句诛心的话,给这几个人下点绊子才是。
这位袁绍元从与孟岱、张郃、高览都没有什么仇怨,他这点心思也不是冲着他们去的。
……谁让张郃是被沮授推举上来的!
……谁让袁公那么看重沮授!
……谁让河北那许多谋士都只能当个几千、几万兵马的监军,只有沮授!沮授监了整个河北的兵马!只要是袁公的兵马!都由他来管!监统内外,威震三军!
……他许攸是什么人?是袁绍领着曹阿瞒在街上抢新妇时便有了交情的人!凭什么不是他来当那个监军!
许攸同三人简短道别,离开中军帐,坐上辎车准备返回邺城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宽敞明亮的中军帐。
……就该出点事!他心想,只要是沮授推上来的人,没事也最好有点事!
孟岱也出去了。
帐中只剩下张郃高览,高览往外看了一眼,悄悄地走到张郃身边。
“儁乂可见孟仲乔今日神情么?”
张郃愕然抬头,“我只见他有不豫之色,却不知何故?”
“听他言语,或是为今日缴获的那些财物,”高览委婉地说道,“儁乂当细思才是。”
这位将军又愣了一会儿,而后恍然。
从字面上来看,打仗是不挣钱的,兵马只要一动,后勤就要疯狂烧钱。
但对于将领们来说,只要他们想,打仗总是特别挣钱的。
行军时若是在自家领土上,可以向沿路的郡县要钱;若是进了敌军境内,那更是处处都是钱。
曹孟德麾下那位忠肝义胆的将军曹洪,当年就是出了名的爱钱,爱赚钱,打仗能赚钱,不打仗更能赚钱的奇才。
孟岱的意思其实就很简单:那些财物别发士兵了,缺的让邺城出,正好多要一笔钱,剩下的二一添作五咱们分了吧。
“你我初至城下,未尝一胜,先报损失,岂不令人耻笑?”张郃皱眉道,“他若要财物,我自去主簿处支些给他便是。”
高览张张嘴,又把嘴闭上了,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如此,也算我一份,”他苦笑道,“搭着你的车,一起作这个人情。”
丝帛与一箱银钱很快被抬进了孟岱的帐篷只是素帛,而不是最为名贵的蜀锦,那一箱银钱中,有金银,亦有铜钱,算算也只不过数万钱。
高览将这些财物送过来时,话说得很客气,只说事事都要仰仗监军提点,讲得孟岱喜笑颜开。
但当高览走后,孟岱望着那箱财物,脸色又淡下去了。
“他存了什么心思,我岂能不知?”孟岱自言自语道,“他倒心高气傲。”
张郃憋着这口气,想先退二贼,再下濮城,而后方才回返邺城他是一心要建功立业的。
有这样的志气,怪不得被沮监军看重。
……既然被沮授看重,那被旁人所嫉恨,想来也是没有怨言的吧?
案几上被放了一碟洗净的梅子,带着红艳艳的色泽和酸甜扑鼻的香气,案几下还有一小筐。
偶尔有一粒水珠从梅子顶端滚落下来,于是更让人觉得新鲜水灵了。
陆悬鱼从后帐里转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磨磨蹭蹭地来到案几前坐下,看了一眼沙盘,又看了一眼水果。
小二和小五在指挥亲兵将脏水倒出去,他们俩顺便还要再打扫一遍帐篷。
不过这些事和她没关系,她决定还是先拿一颗梅子来吃,一边吃一边干活。
他们现在驻扎在濮阳城南十里外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