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将军所言,”张超终于完全听明白了,眼睛里渐渐起了愤怒的泪水,“刘使君为何又令我兄弟厉兵秣马,整备军事?!”
“因为咱们自然还是要救臧子源的。”她说。
“将军不是说救不得?!”
“臧子源既然未与孟高公同归,”她分析道,“他多半要借此举,令袁绍不臣之心昭然天下。”
他既存了这个心,自然会加固城防,至少不会在刚开始攻城时,立刻就被攻破。
这样一个严酷的冬天,敌人又是自己曾经的属下,袁绍难道就想往死了挥霍冀州兵吗?
她觉得主公要他们囤粮,但不要他们立刻出兵的意思就在这里。
“明岁春时之前,臧子源应是无恙的,”她说道,“这几个月里,你们不必担心。”
这还是不能安慰到臧洪憔悴的好友,“几个月之后,又当如何?”
“几个月啊……”她咂咂嘴,“就可以发生很多事了。”
比如说臧洪为了汉室而和袁绍决裂,天下人马上就都看到了,他们都作何反应呢?
谁是袁绍的朋友,谁是臧洪的朋友?
至少在雒阳,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人的。
他跪在台阶下已经很久了,双腿先是感到寒冷,而后是刺痛,中间似乎又有酸得发热,涨得发麻等种种。
但当仆役上前,要他起身进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杨修是用这种狼狈至极的姿态,被仆役架着进屋的。
“你说你当初在臧洪面前立誓,若他被袁绍迁怒,你必去救他,现下你却只顾着来求我,”他的父亲冷冷地问道,“你就这么救他吗?”
第336章
杨修不是个愚笨的人。
他脑子里有很多条计策, 在听闻袁绍兴兵攻打东郡的一瞬间,那些计策好像流水一般潺潺而过,他努力地去捞它们起来, 并且想要捧在手中, 给父亲看一看。
他还很年轻, 一路的风雨大多有父亲为他遮挡, 因而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想要参与到这乱世中来。
当他的父亲叱责他,质问他时,杨修一瞬间想要将内心的悲愤宣泄而出,但他立刻又忍住了。
父亲是个刀斧加身不能移其志的人,这样的威逼对父亲来说算不得什么,他也应如此。
屋子里的热气扑在脸上,身上,让他那双已经麻木的腿又慢慢重新恢复了知觉, 又酸又涨,又痒又疼。
但他忍住了不适, 仍然努力地保持端坐的姿态, 沉声开口:
“儿欲说吕布, 令其前往东郡,上救朝廷, 下解臧洪之危,父亲以为如何?”
“你如何说他?”
“吕布当初离徐.州而来时, 若无臧子源, 他断到不得雒阳, ”杨修说道, “他若是不救臧洪,岂不引天下耻笑?”
“并州丁原、凉州董卓、徐.州刘备, 对吕布皆有大恩,丁原与董卓便不谈了,”杨彪冷冷地看着儿子,“去岁曹操攻伐徐.州时,你可曾见吕布援救刘备了?”
……吕布大概是真的不怕天下人耻笑了。
杨修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但并没有死心。
在张杨遇害,杨丑眭固互相攻伐之后,整个京畿地区,吕布的并州军已经是朝廷最后一支可控的兵马了。
……所以不是杨修想琢磨吕布,再聪明绝顶的谋士,手边也得有兵有卒,才能考虑下一步。
“父亲,儿不明白,袁绍为何会攻东郡?”
“为何不明?”
“粮米既已运至雒阳,袁绍再无进京抢夺的道理,他顺水推舟,彰臣节于天下才是应行之道,为何却要在此时攻打东郡?如此天下人皆知,忠义为国者,不过臧洪一人!”
杨彪注视着他的儿子一会儿,摇了摇头。
“因为袁本初已经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
杨修的眉头紧紧皱起,“袁家累受国恩,袁次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