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涂中,这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谈论那一日的江面,讨论那浩浩荡荡,东奔入海的浮尸。

那是桥蕤麾下的士兵,他们仓惶奔袭了数十里,有人爬上了船,有人被同袍拖了下来,有人被推下船,有人高呼快行船,有人等在岸边哭喊叫骂,有人被追击而来的广陵守军一步步逼进了长江。

这些身上有伤的,或是没伤的,已经死去的,或是尚在挣扎的士兵,一股脑地落进了水里,将江都往南的江水搅得肮脏极了,血腥极了,据说隔了十里八里,还能闻到那股腐臭的气味。

据说有了这样一场大战,再过十年八年,那江边也没人敢去了。

因为那幅画面会被耳口相传地记下来。

周瑜以为听说了这场败仗之后,张勋会令军队警惕起来,但张勋的想法与他完全不同。

“我若是拘了他们,一则示弱以敌,二则岂不是令士卒也要胆战心惊?”都尉黄蔚哼笑了一声,“公瑾年纪尚幼,不惯征战,因而才有这样的妇人之忧。”

“不错,”张勋听过之后大悦,大笑道,“依我看,还是身边没有个妇人”

这场军中宴饮并未因这位青年校尉怫然离去而终结,武将们反而更加开怀,觉得戏弄这样的读书人真是太有趣了。

至于桥蕤的惨败?

去了一个竞争对手,这算什么坏消息,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袁公现在知道了,谁才是可靠之人!谁才是更应被封赏之人!他们简直还要谢一谢陈登!

周瑜稍稍闭了闭眼。

他很想给那位至交好友写一封信,他心里有许多担忧要说。

时至今日,周瑜已对袁术不抱什么期望了,势败实是天意,但袁术这位僭越者留下的遗产,才是令人最为关心的事。

听说孙策也受了朝廷的诏书与封赐,正欲西进丹阳,不知道他可曾听说江都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