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记下了,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这些计谋……将军是从何处学来?兵书?”

二爷摸了摸胡子,微微笑了起来,眼角的一丝细纹映在朝阳里,就显得格外有了阅历。

“当初跟随兄长自涿郡起兵时,并非只有我兄弟三人啊。”

这句话说得有些隐晦,当初跟随刘备自涿郡起兵的如果并非只有刘关张,那么其他的人都去哪了呢?

但二爷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余地,而是又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一句。

“丈夫终将战死沙场,于我辈而言,死有何憾?但恨不能所志未从,死于边野罢了!纵你勇冠三军,力能扛鼎,也要珍重自己的性命才是。”

她看看二爷,忽然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了。

兵书自然是好的,但有时候战场是更好的老师,它用鲜血给人以教训。

这支队伍来时日行五十里,归时带着辎重俘虏,走起来略慢一点,足足两天时间才回到博泉,受到了留守游侠儿们的热烈欢迎。考虑到她的基地就在博泉,二爷就地开始跟她清点起了战利品。

首先是俘虏:

精壮忠厚无家小的单独分出来,这些士兵是适合补充军队的;

手上无茧子,脖子没晒黑,皮肤白皙的,家里条件必定不错,多半是营中的小军官,每二十人里抽一个回去报信,让家里拿钱来赎人;

老弱病残一律遣散,二爷仁义,每人又发了两升粟米,一根竹签,竹签上用墨染了一头,表示是俘虏遣散,免得遇到子龙麾下的游骑又给逮回来;

正经军官当然要单独起价,让僮仆回去拿钱;

尤其是韩固,长得白白胖胖不说,从里衣到铠甲再到罩袍配饰,那真是无一不精,里里外外全都是高档货,一看就知道家里不可能没点底子。陆悬鱼怎么看他怎么喜欢,时不时就想动手动脚,上手拍拍捏捏,直到这位韩馥的同族子侄被拍得精神崩溃,破口大骂。

“你这贱奴!我宁死也不会从了你的!”

“你从不从我有什么要紧,”她半点不生气,还在兴致勃勃地围着他打转,寻思要是论斤要赎金她能要到多少钱,“你家人从了我就行。”

“狗贼!”他目眦尽裂,“你还要肖想我家人不成!”

【他好像真有点儿激动,】她上手想帮他顺顺毛,但是对方恨不得咬她几口,又让她赶紧收手了,【被我抓了俘虏有那么羞辱吗?】

【……我觉得你们俩之间可能有一点小小的误会,】黑刃说,【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哈?】

【要不就从你怕他跑了,又不放心别人看管,非要跟他睡一个帐篷开始?】

……没办法,穷光蛋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俘虏在她这里看得都挺严实,但二爷那里完全就另一个画风。除了那些老弱病残的俘虏被发了些粮食送走外,还有个士人言行举止不卑不亢,也很受二爷喜爱,跟他聊了一夜的《春秋》之后,第二天派了一辆牛车,送他回了博陵,引得那位士人含泪行了大礼,并且表示若是为家中老母尽孝后,也愿意来投奔二爷。

她摸了摸下巴,感觉有点羡慕,想跟着学一学,唯一问题就是没有能拿来练练手的文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