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说张郃是个很努力的打工人,除了本职工作做得好,努力将练兵带兵行军打仗都点到头之外,他还不断从经验中吸取教训,不断扩展新赛道,将各种办公室知识都牢记在心,活学活用,力争上进,可以说在打工人里,光评敬业精神,他能秒杀十个司马懿,二十个陆悬鱼,五十到一百个糜芳。
他虽敬业,一心一意想要刷军功,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让妻儿老小能过上富贵平安的好日子,但他就没遇到过一个正常点儿的上司!
之前在孟岱手下,孟岱贪金帛,贪军功,为人自大刻薄,容不下寒门出身的张郃,最后搞出了个风雪山神庙,不得不投奔陆廉。后来既已在刘备麾下,张郃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应该也尽了,日日夜夜想着带着冀州军刷点军功,就算关羽张飞陆廉这些嫡系能吃肉,他们这些降得较早的有口汤喝也成啊!谁能想得到会被分在吕布麾下!
吕布倒是不贪金帛,不贪军功,为人听说有点小毛病,但张郃的媳妇又不在军中,他怕什么!他每日里两只眼睛只盯着功曹记功劳时给并州军多少,给冀州军多少,除了这点小摩擦外,再没有烦心事。
他甚至还私下里同高览说,觉得吕布这人,带兵打仗其实也行,也没什么更过分的言行举止,当初竟然被本初公记恨成那样,实在有些没必要现在一个大雷打下来,他一下子就被劈清醒了!
南匈奴的呼厨泉单于是大汉赐了金印的大单于,人家也是汉臣,地位不比你低贱!人家还有兵马有地盘,你这样揪着他要生死战,你你你你你好大的狗胆啊!你仕途要不要了!你的命还要不要了!你不要,我们还要哇!我门前那两根阀阅被你创碎了你听到了它们碎一地的声音了嘛!呜呜呜呜呜呜!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大汉将军都在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这一幕,但在那张撑得住的脸皮下面,有人平心静气,习以为常,有人已经心碎一地,泣不成声。
但吕布毫无察觉,在城外这片空地上,双方的马都已经被人牵过来了。他骑上马,一只手拎着戟,另一只手熟稔地挽了一下缰绳,就这么居高临下,坦荡洒落地冲着呼厨泉高呼:
“大单于,请啊,请啊!”
“奉先将军!这是何必呀!”呼厨泉用凄厉的声音喊道,“一切都好说,都好说!”
“我这人不善言辞!单于何不上马决一胜负,更加痛快!”
吕布骑在马上,来回地转了个小圈,那马蹄子就像是吕布自己生出来似的,他想要那马跑几步,马就跑几步,乖顺无比,直个看得呼厨泉心惊胆战,面色惨白,如风中一朵娇花般望了望他手中的长戟,又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战马
他看到了马?不不不,他看到了自赤山下来迎接他的神鬼!
朝廷才亲封了他当大单于,汉朝又再次伟大啦!他是大汉的外甥,等大汉灭了乌桓,他也有无边的富贵享用!他疯了吗和一条并州老狗决斗?!赢了也不过是多攒点军功,输了就什么都没了!吕布说留他一条性命!呸!他才不信!他都看到那马鼻子里喷出的白气,看到那马蹄子轻轻刨起的土,还有那双眼睛里迸出的血光!
大单于踉跄着后退一步,被一位族老扶住手臂才堪堪站稳,那一瞬间,他忽然什么都想明白了,吕布是条狗,他怎么能和一条狗一般见识!
“将军!将军快快下马吧!”呼厨泉像一个濒死的人一样,靠在身后几名族老的怀里,惨然望向吕布,“大汉要什么,南匈奴就给什么!”
匈奴人这边一片死寂,并州老兵那边在死寂后突然爆发出一片欢呼!
两名婢女护在蔡夫人左右,也小心地向着人群中间望去。
“咱们夫人自然是足智多谋的,”一个说道,“那必是夫人之谋。”
另一个撇撇嘴,不是很赞同,但却不曾讲出心里所想。
蔡琰在那一瞬间,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她,吓了那个年轻的婢女一跳。
“这的确不是我所想的谋略,”她平心静气地说道,“但这与我身为妇人并无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