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遇到的不是个好人,因为没有一个好人会这么咄咄逼人,会这么快登堂入室,会这样折磨人!

饲主走哪儿、干什么都会被他压,沙发、茶几、厨房、洗衣房、阳台,荒唐!看书、看电影、打电话、给我做猫饭,无耻!做打附事拌出来的猫饭,能能能能吃吗?嗷呜!

夜里睡觉了,我钻到饲主怀里,被他拎起后颈肉。

他居高临下地垂眸管我,冷声质问我:“这是你该睡的地方吗?”

什、什么?老子在这里睡了六年,你是个什么登西敢对我呼三喝叭唧,我被扔得晕头转向,卧室门贴着我鼻子摔上了。

小猫咪痛失温床!

剩下四只蹲在地上齐刷刷看我笑话。

“都说啦,他来的时候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你这时候倚老卖老有什么用呢?你没看到叨叨眼里只有他吗?”

“别自讨苦吃啦,上次我不过多看了两眼,他还砸了我一抱枕呢。”

可恶,我一定要找回场子!不就是扒拉门,不就是装可怜吗,我也

“你别嗯.别亲了唔!“

我不得不承认,我这只小猫咪,既叫唤不过饲主,也可怜不过饲主。

所以,这个男人确实是可怕的,毕竟饲主受那么重的鞭伤也没吭过一声,他什么凶器都没带,却能让饲主缴械投降,第二天眼尾的红都不散。

但是,看在饲主自己甘之若饴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吧。

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也不能要求他像我一样有骨气、要体面。

其实,日子久了,我也就开始习惯这种地位的落差了,男人排第一,我排第二。看他行举气度,说不定祖上也是个贵族,也罢,输给他也不算丢人。

我已经开始习惯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日子。饲主喜欢窝在他怀里,两人一起看书,看电影,听音乐,聊些我听不懂记不住的东西,聊着聊着,目光对上了,便鼻尖相凑地接吻。是那种若有似无地亲吻,带着笑,男人会用指腹摩掌他的脸颊,沉声叫他“柯屿“,好像这两个字多爰不释手似的。

“累吗?”

饲主慵懒地用鼻音应一声,说不累。

男人又亲他,亲他薄薄的眼皮,“抱你去午睡好不好?”

饲主在他怀里总是很松弛的姿态,比我们猫更懒散。他圈着男人的脖子点点头,“你别走。”

“我不走”

饲主午睡补觉,他便陪在一旁看书、做批注、工作,只是每过几分钟,便忍不住抬眸看他。

那种目光真令人心颤。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到头,直到那天,饲主匆匆地从外地赶回,匆匆地打包行李,匆匆地带上我们五个和猫爬架。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面无表情的,眼底也没有情绪,却让我们觉得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不过,换房子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那三小只和迪伦那一胖只,“我们肯定又要换到更大的房子里了。”我懒懒地扫扫尾巴。

只是等了好久、好久,房子是换了新的了,那个男人却总也不来。

他为什么不来呢?他不来,饲主的魂就一直不在。

他总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在夕阳下发好久的呆。

其实,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那个男人的脸,想不起他的笑,他微蹙的专注的目光,也想不起他吻他时的好景象。

我大约是从饲主和叫盛果儿的那个小姑娘口中,拼拼凑凑出了一点事情的真相。

以前,我总是嫌他在男人面前没有傲骨,现在,我却只想叹一口气

柯屿啊,叨叨,其实你可以不必那么有骨气,你可以不必那么体面。

饲主还是在工作,还是在演他的戏,当他的明星。可他看的戏却越来越窄了,过去影音室里放五花八门的各种电影,现在,他却翻来覆去只看那几张。

一张,是电影「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