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弱,声嘶力竭中,喉头冒着血,风的呜咽中,是女人被血呛住喉咙的咕噜声。

纪允的脸上划下一行眼泪,眼睛红得可怕。

不能演错,不能演错,不能演错。

身上的力气渐渐卸了,柯屿松垂下手臂,瞳孔盯着地面,陷入失焦的空洞。

“懦夫!窝囊废!”纪允拿手指指着他,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你懂什么……”柯屿仍旧是瞳距失焦的,“他们五个,我们两个,他们每天大鱼大肉,我们吃的什么?!我已经七天没吃饱饭了!你懂鬼子什么?你跟他们交过手吗?知道他们力气多大多不要命吗?那是鬼!”

沉默中,小彬怜悯地看着半蹲的阿宝:“你上不了前线了,你已经残废了。”

阿宝冷笑:“小鬼,我上前线前跟你一样不怕死!等你看到你的战友在你面前炸成尸块!看到人被子弹眼打得破布一样,你就知道活着有多难,有多好!看不上我?没有老子,你就别想找到部队!”

行程再度重启。

深蓝的天空中,遥远的炮火点亮片刻光芒,他们踽踽潜行,鬼祟、谨慎、屏着气。与其说是老鼠,不如说更像是下水道的蟑螂了。

一只羊,一只命大的、无人看管的羊,出现在地平线上。

天是墨水般的蓝,是夜最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