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槐手按着袄子,眼底复杂。
他曾盼着的善意,隔了十年姗姗来迟。
终究是有点迟。
“呜呼!放工钱了,放工钱喽!老赵,走!今儿吃顿好的!”
工坊里一声欢呼,很快有工人从坊中鱼贯而出,勾肩搭背欢乐喧天。
“拿了多少工钱啊你就恁大方,小心回家了被婆娘拧耳朵。”
“认认真真干活一个月,拿到工钱吃顿好的咋了?再说了咱现在可不穷,我婆娘比我还大方哈哈哈,走不走?”
“走!没看到我腰上挂的酒壶?百相酒!昨儿特地去酒坊买的,就等今天放了工钱跟大伙搓一顿!”
还有熟悉的工人探头过来朝医馆里吆喝,“阿苍,阿戌,过来搭个伙一块热闹热闹!”
“给你俩留个座,赶紧的啊!”
这会子连戌狗眼底都染上了复杂。
来玉溪村一趟,真不好。
哪哪都是热情,哪哪都是友善。
以后还叫他怎么对大瑞人下手?
“主子,你嗓子还治不治?要是不治,我们趁早走人?我有点撑不住了。”坐回凳子,戌狗搓脸。
他不怕人恶,就怕人善。
这操蛋的一程,早知道拼死不来。
晏长槐低眸,抽出旁边搁着的纸笔——晚上……
最后一个走字尚未落笔,忽闻马车轱辘滚动声。
晏长槐猛地抬眸。
“怎么了?一辆马车有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