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算准了我定会回去。
我冷眼瞧着张随,他讪笑了一声,又从怀里摸出了周尧的信,双手递到我跟前:“您还是看看吧,定是还有什么要紧事嘱托娘娘的。”
我很是不耐烦的从他手扯过信,我恨极了他,可既已接下他的担子,便再由不得我任性。
致吾爱妻:
分开已有月余,日夜盼归而不得,夜不能寐,度日如年。
我自知周家亏欠姜家良多,万死难赎。阿嫄怪我逼你入宫,可阿嫄却不知我这八年的苦盼,我登基四载,藩王作乱,权臣当道,数次身处险境。逼至绝境忍无可忍之时,也曾想杀出宫去以身殉国全了气节。只是我心尚有执念:一念天下海清河晏,二念阿嫄岁岁安,我怕再无人护佑百姓,无人庇护我的阿嫄,才忍辱偷生守得月明。
如今国难当头,我既为君父,理当护佑天下百姓,只是前路凶险,唯恐不测。这世间我无人敢信,唯信阿嫄你,今日便将这天下托付于你,替我守护这千里江山。
倘得轮回,愿为阶前梧桐,日夜听卿之笑声,再不必受这爱恨两难之苦。
伏愿阿嫄长命百岁,岁岁欢愉。
七郎书
我将信丢至一旁,心中仍旧恨意难消,却也有几分不安,难道他此去当真没有必胜的把握,存了鱼死网破之心?
第132章 礼法,名声,那是他娘的什么狗东西?
大军离京城尚有数十里地,便看见一群铁骑朝我们飞奔而来,前头那人一身四品武官将服,这人我略有印象,是巡防营的副都统崔进,竟骑马径直往我的跟前闯,还一边高喊:“娘娘,臣有要事禀报。”
张随低斥他失仪,我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将他唤到了跟前:“你不在京城守着,跑这里做什么?”
“赵国公……不是……赵明诚领着数千人正朝宫中杀去,张相派我来听娘娘示下。”
赵家留在京里想来是要做信王内应要立从龙之功,却不曾想皇帝来了一出声东击西,又知我回了京,哪里有不害怕的?只是我以为我一回京,赵家便要出动那上千私兵逃出京投奔信王,我也早已派了人守在要道就等着他,可不曾想他竟直奔宫中去了。
大概知道我心中疑问,张随低声与我道:“陛下出征前便已经想到了,他下旨关闭京城城门,未等您入京前一律禁止出城,赵家一个人都没跑出去。”
我立时想到阿欢,又惊又怒:“你们五万人还让他数千人冲进宫中,你们干什么吃的,阿欢如何?”
他忙道:“娘娘放心,陛下早就有交待,一旦京城生变,定要护着国公爷,现下已到城外安全地方安置,若我们抵不过,只是国公爷还从清凉山请回了太后,如今陛下不在京中,又未立太子,自是该请太后主持大局,我们……我们……也不敢拦太后啊,张相便来臣来请娘娘示下。”
我冷笑一声,赵家被逼到绝境的最后一击,也还不算太蠢。
他们无非就是想趁我未入京前发动政变,按大晋这礼法规制请太后主持大局倒也是合情合理,所以朝中重臣无人敢出头。
我虽手握重兵自是可以将他们杀个干净,可却也是她的儿媳,礼法和孝道便可以压制我,我若是忍下,她一旦掌了权,便可号令军队进京勤王,若我真杀了她,那便形同谋逆,只怕信王都能借此理由名正言顺的讨伐我。这些老臣们眼下是可以支持我,可待秋后算账时老狐狸们也会为了自己忠教节义名声也会将我推出去。
可她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忍下,笑话,礼法,名声,那是他娘的什么狗东西?
我冷笑一声:“速去回禀张相,赵家勾结信王谋反,乱臣贼子,还敢挟持了太后娘娘,着实大逆不道其罪当诛,我随后便领兵救驾,你们守好宫门,但凡放进一个,我拿你们祭天!”
这崔统领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娘娘,太后不是被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