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问阿越，周尧是不是早有准备，准备好了我会发疯的。

她垂了眉眼说是。

我又问她：“是他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她也点头说是，还说娘娘回宫过的这般煎熬，便觉愧对我万千，要以死谢罪，但是皇帝将她拦下了，皇帝还让她来找我，他还说我不仅不会让她死，还会将她留下来。

我听着叹了一口气终于认了命，论这心眼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玩过周尧。

她又和我说：“清明和谷雨告诉陛下您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发疯的时间越来越长，迟早有一天您会再也没法醒过来，要么放任您肆意虐杀，要么控制住您任您暴体而亡。”

她还说陛下去了报国寺找大和尚，找了太医院，还让人从宫外寻名医，可他们都说没有办法，说您是心病，但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治您的心病。可陛下还没有找到办法，却先是娘娘没了的消息，他这些年本就亏了身子，这悲大喜之下也要他的命，若非一心想要治娘娘的心病，怕是陛下那一口气都撑不到过年。

他还去报国寺找了温将军，我不知道温将军与他怎么说的，回来后陛下就一直在等雷雨天，他知道您也在等。

陛下说他不许您自戕，您定会找别的法子解脱的。

阿越一直很平静，可到这会却幽幽道：“你和陛下都是我的主君，总要留一个人下来的。”

原来她也猜到周尧所谓的治心病便是要杀了他做代价，却也照着他的话做了，是因为认定了不管有没有我这一出周尧都活不了了。

可她想错了，他是数十万人用命保下来的君主，是我效忠了十年的主君，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因我而死，那个药是父亲留给大哥保命的，他离开西境时给了二哥，最后二哥给到了我的手上。

我多少次在死亡线上挣扎强撑着，就是想留给阿欢，可最后却落到周尧的身上。

罢了，想来是我们姜家上辈都欠了他的，这辈子才要这样给他还债。

有人在身后唤我娘娘，我才回过神来，内侍与我说：“张相他们在承明殿等娘娘好一会了，要不要现在过去？”

张大监瞪了他一眼，然后躬身与我道：“娘娘今早还没去看陛下呢，他想必还等着呢。”

我瞥了一眼张大监：“他现在都还昏睡不醒，哪里知道等？”

他神色一僵，我叹了一口气：“听你的，先看他去，让老家伙们等着。”

我给周尧吃的药起了作用，可也没办法让一个快要死的人就立刻翻身活过来，只是让他留着一口气，他就一直昏睡到了现在，太医说他是有意识的。

我一直觉得太医院这些老古董开的药除了苦，是没什么用的，可这一回我却信了，周尧现在不能进食，可也不能就饿着，还是喂些流食。

若是我不在，伺候的人就是撬开他的嘴他都不咽，只有我在时，他才会吞下去，这狗东西就是人事不醒也是知道怎么折腾人的。

第215章 最是嘴硬心软

我进来的时候，院正正给皇帝把脉。

见我过来要行礼，我摆了摆手，“忙你的。”

我抬手摸了摸周尧的脸，床上的人仍旧睡的昏沉，如今瘦的轮廓都显刀削一般，皮肤苍白无一丝血色，这副瘦骨嶙峋的身子怕是个女人都能抱起他。

太医把了脉，说的还是脉象虚弱，元气大亏，我愁的叹了一口气。

他又道：“娘娘方才一来，陛下脉向都是急促了些，他是盼着娘娘来的，娘娘若能抽时间多陪陪陛下是有用的。”

我只得应下，这段时日，我每日除了处理政事余下的时间几乎都陪着他，晚上也是歇在一墙之隔的偏殿，可着实政事多，好像每件也耽搁不得。

我打发了太医，接过张大监手里热帕子给他擦了擦了身子，又喂了他喝了一碗羊奶。

前殿又有太监来禀：“张相说有要事等娘娘拿主意，问娘娘何时能过去？”

我有些不耐烦：“让他们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