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的这个问题，就像是一声惊雷，最后一秒，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胸腔上。

这正是五条悟一直都想让他知道的答案。

那些他痛苦得无法自拔，憎恨得想要哭泣，却连对象都找不到的时间和岁月里，只能徒劳的往前走去。

老师离开的那天，没有任何留念。

甚至连一封遗书都未留下。

只是某一天课后，那样平静的对着五条悟，夏油杰，还有硝子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是出差吗？老师！」

五条悟积极地发问。

老师笑了一下，说，是啊。等我回来给你们带伴手礼。

然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说是嫉妒呢？厌恶呢……还是什么……他无法原谅禅院甚尔。

“……”

当年，知晓那些往事的人，也只有咒术界上层的少数几人。

“他在你死的第二年就离开了。海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自杀了。身体化为门上的封印，封住了背后的野兽，也杀了他自己。”

过往的记忆旧冷得刺骨。

“我是杀了你的刽子手，你是带走了老师生命的诱因。”

海……禅院甚尔沉默不语。

涉谷复活的时候，几乎没人告诉过他有关海的事情，唯一知情的夏油杰还把这个当作引诱他为自己效力的筹码。

仔细想想，又是多么的可笑。

五条悟看着沉默的禅院甚尔，心中原本应该出现的肆意和报复感，就算是喜悦，也沉重得不可思议，恍惚之间又顷刻不再，说到底，上辈子的他就是个局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在老师的恋情中横加阻挡，更没有办法说什么。

这一辈子呢……他的幸福是偷来的。

他昂起头，月光与星光在天幕之中暗淡，如过去，如未来。

再后来，夏油杰叛逃了。

再再后来，夜蛾正道让他去收拾老师的“遗物”。

为什么会是遗物呢？

五条悟想不明白。可时间过得太快了，快到他无力挽回，一切就都已结束。

哪怕是最强又有什么意义？挽回不了挚友，也救不回挚爱。

……夜蛾正道说，林海老师没有亲人，按照他曾经立下的遗嘱，绝大部分的生活用品和钱都捐给了孤儿院，只有些书和笔记留了下来。按照惯例，是要一起送去焚毁的，五条悟制止了夜蛾老师，恳请他把那些书和笔记留给自己。

在老师留下的遗物里面，五条悟找到了海老师的日记，知道了他所看见的一切。

然而，逝者已逝，生者也只能这样活下去，任由生命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最可笑的是，他亲手杀死了老师的爱人，老师却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提过。就像那之后，不管五条悟多么的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他最爱的人离开了他的世界，宁愿用生命化为封印，也不愿回过头看他一眼。

老师……

老师啊……你爱他，胜过你自己。

可他爱你吗？

那个叫做禅院甚尔的男人，那个你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的人，被他亲手杀死的‘咒术师杀手’到死，也就只是……

‘替我跟海……你的老师说一声，就说……我对不起他。’

回忆中的情境开始扭曲起来，五条悟抿紧了唇，眼中始终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那句话，他没有告诉老师。

人都是会有私心的，禅院甚尔活着的时候最后一句话留给了老师，可是啊……老师需要知道吗？内心里的那股声音阻止着他，不让他把话说出口，这是隐瞒，不是撒谎，老师会原谅他的。

当时的自己太年轻，也太自我，后来他曾想，是不是自己将那句话告诉了老师，老师或许就不会走上那条路了呢？

但他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来证实。

五条悟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