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就能驯服她一样。
他嗤笑一声,耐心而烦躁地等待着。
皇帝坐了没多久,到晚膳之前就离开了。辛枝现在用餐很麻烦,她开始孕吐了,一餐饭需侍女照顾着慢慢吃,餐点也很讲究 不适宜与皇帝一起。
在皇帝的身影慢慢离开之后,玄君整了整袍子,不客气地抬脚上前,敲开了安祥院落的门。
开门的侍女看到他的时候垮了垮脸,被他发现了。
“怎么,看到我来,竟是如此不乐?”他冷漠地瞥了一眼侍女,看着她面色惊慌低下头去,才转过视线看向披着衣服走出来的辛枝。
已经半年过了,她的腹部越发显怀,在纤细的身体上有些触目惊心的沉重。她扎着随意舒适的矮髻,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的到来,又很快收敛了神色:“大人每次来我这里,结果都是不欢而散,我身边的人担心我的身体,才不喜你的。”
她说话总是不甚有礼,这段话一出,不仅侍女僵硬紧张地恨不得立马逃开,玄君都有些哑口无言的羞恼。
她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偏偏这些日子两人话不投机,还真如她所说,一碰面就是针锋相对。
玄君瞥了一眼她突兀隆起的腹部,不着痕迹地蹙了眉,挥退了手足无措的侍女。
“你即使想刁难我,也不应该让无辜仆从承受你的怨气才是。”他尽量心平气和地展开话题。
辛枝并不否认自己说话难听,她自从有孕之后气色一直平平,到孕中后期甚至带了点疲倦。没有外人在,她也不端着,自己坐在一边的美人榻上叹气:“你们刚送她来的时候,她确实是无辜的。”
话里有话,玄君侧目:“她有何不妥?”
“有孕之后,我对吃食挑剔了许多,从前尝不出来的,现在都能品出来。”辛枝说。
玄君冷肃地听着,几乎要被气笑:“尝?她竟有胆子对你的吃食动手?”他霍地站起身体,便要震怒拂袖而去找侍女算账。
只是没踏出一步,辛枝就拉住了他:“大人听我说完呀。我只是尝到了蚝豉的味道,这是一味海边的调料方子,提鲜用的,中原地区甚少用到,即使是她刚来那几日,也是没有的。”
她似是没有注意到,方才站起身时他的袖子翻起,她这一拉直直握住了他的指跟,微凉的滑腻忽而包裹住他的指尖,令他下意识地反握回去,又如遭雷击一般松开。
玄君没有抽开被她捉着的手指,就仿佛连呼吸都被细细两根手指圈着似的,他强自压下那些心乱如麻:“嗯,嗯,蚝豉……可是东海之物?”
“是。家父是个云游天下的商人,故而辛氏有见过此物。”辛枝低声道,“她也许没存什么坏心思,甚至想拿出东海的稀罕物让我胃口好些……但我总是会想到她的出身。”
靠近了怀有皇帝嫡子的贵妃,在她身边一手操持,觉得自己站稳脚跟才拿出家乡的手艺来讨好她,兴许是为了让她胃口大开巩固自己的地位,兴许只是纯粹的好心,但不管怎么想,这个本应出自周氏本家的侍女身上都有了疑点。
玄君闭了闭眼,手指上清晰的柔嫩凉意还清晰可辨,他放松了肌肉,让自己的手被她轻缓捉着:“好,我会查她。但这样的人不能再在你身边,我会酌选新的人来看顾你。”
辛枝柔顺地点头,因为瘦削而下巴尖尖,连肩头都透出了骨骼的嶙峋。
她从前,身体是这样的吗?
似乎不是吧,他不屑着这个辛氏送来的无礼贵女,却因为皇帝对她的关注而忍不住时时看着她。在他眼里,辛枝是野性而不驯的,礼数糟糕,才貌平平,浑身都是有别于周氏贵女的野蛮,却也是他从未见过的热烈模样。
他拧着眉头看她,从她无精打采蜷曲的卷发,看到眼下惨淡的青黑,再看到她透过衣衫的单薄手臂,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腹部。
在神明眼中,那里盘旋团聚着一股茁壮旺盛的生命力,那是周氏纯粹的血脉,健康而菁纯,贪婪地汲取着母体营养,很快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