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只宝狐-苗疆与桑洲(2 / 3)

已经捆了押入地牢了。”

“好。”瘦弱美貌的族长并不抬头,修长手指握着笔,在信笺上疾笔狂书,那只手青白惨淡,手背上苍白到血管根根分明,“审了吗?”

“审了。”辛二低下了头,咬了咬牙。

辛梓裹紧自己身上的大氅,感觉骨子里仍有挥之不去的寒意,有如跗骨之蛆,他叹息一声,不再管那气血衰败的不适,继续发问:“是谁派来的?”

“……”辛二顿了顿,又看了看憔悴的族长,低声回答:“……是辛贵妃。”

“哒。”

笔尖凝滞了,一滴浓墨从饱蘸的毫毛上滴落,在信笺上晕开一圈污渍。

辛二不敢抬头,他只看着自己灰尘扑扑的鞋尖,半晌才听到上首隐约的叹息。

“知道了,下去吧。”

辛二有些迟疑,犹豫着站在原地,脚步将抬未抬,一副还有话说的样子。

辛梓再次落了笔,又叹了一声:“你要说什么?”

话毕他咳嗽了两声,脸颊边上晕起两团病态的潮红,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将胸臆之间的闷痛平息。

他自幼体弱,甚至可以说是气血衰败。这种病没法根治,只能将养着,少劳碌多休息,饮食辅以针灸,药石不断,才能多活两年。

可最多也不过叁十。

自从辛氏家神出行之后,族中内乱不停,细作和心怀叵测的族人嗡嗡绕绕混杂在他身边,几乎每日都有不同势力派来杀手或者斥候打探情况,他的睡眠时间一再被压缩,案卷上堆满了来不及批复的书信,地牢里横流的血液结满厚厚一层。

他还中过毒,两次。心腹们已经竭力在保证他饮食药物的安全,但整个宅子,喧喧嚷嚷的几百号人,不知是谁笑面之下含着刀剑,也不知是谁忠心又包藏着祸心,辛梓这一只就像是泥潭中孤立无援的大树,被藤蔓捆扎吸附,被虫蛇咬吮……他们的机会太多了。

第一次,辛梓险之又险地挺了过来,第二次,他差点就死了。

昏迷了整整一周,气息衰弱得几乎随时要停止,心腹们人心惶惶,族人们上下打探,曾经安详静谧的雾中辛氏,如今已是油锅下的烈火,煎熬众人。

好在狐神的小宠物,那只山野里的精怪小狐狸衔回了一株草药,这才将将保下他的命来。

辛梓甫一醒来,就如无情雷霆,干脆利落地处决了下毒相关的族人和那些在人群中煽动恐慌的探子,其中好些嫡系,这些人的亲属在宅子里哭天抢地,这脆弱削瘦的年轻人不为所动,眉眼苍白而冷峻,亲眼看着一场场处决,直到靴底溅满了血。

他的成长仿佛就在一夜之间,从狐神羽翼下庇护着的那个干净瘦弱的青年,变成扛起整个辛氏的冷面罗刹。

如今他已经二十出头,再这样劳心费力,怕是没有几年时间了。

可……他不得不。

家神在外,他是族中最后的仰仗,以财帛换取的安逸太过虚假,这庞大的辛氏表面珠玉华贵,可内里早已烂朽得千疮百孔。

霍坚带着皇帝的手谕到来,猛烈打破了潭水之上剔透的浮冰,露出下面晦暗深渊和勾缠泥污。

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见辛二坑坑巴巴,面上纠结,牙关咬紧,辛梓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这美貌得有些阴柔的年轻男人笑了笑,唇瓣泛起死气的苍白,“但是不必说了。”

辛二咬牙,拳头握紧,拧着自己的衣摆,几乎要将那结实的布料扯破:“……可、可……”

他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恨恨地红了眼睛:“辛贵妃……辛枝小姐,她为什么要这样啊?她明知您的身体状况,为什么非要逼您……就真的……”

就真的这么恨吗?

因为当时家族动乱,辛梓留下接任族长,而辛枝成为了嫁入深宫的那一个,所以……这样恨自己的胞弟吗?

辛梓没有表情,他的眉峰是修长微弓的,黛色的眉尾直入鬓角,有种瘦骨嶙峋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