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这话刚一说完,迎着大门的道路上遥遥地驶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灰扑扑的,看到候在门口的众人,车夫用力地甩马鞭加速赶过来。
“吁——”
奔跑的骏马骤然停下,溅起一地的雪和泥水。
顾叔领着众人跪下,隔着厚厚的车帘向七小姐行礼。
“参见七小姐。”
说罢,车厢里静静的,无人回应。
良久,车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妈妈掀起窗帘一角,看向众人:“小姐乏了,顾管家,你留下两个有力气的,其余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欸,好。”顾管家无视了顾云舒黑灼灼的目光,从队伍的最后一排挑了两个五大三粗、体格高大的男仆。顾云舒没办法,只能领着其余人退散。
他最后看了眼车窗,正巧对上那位妈妈审视的目光:轻蔑、不屑、高傲。
他本能地不舒服,没有再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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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晚饭的点时,顾管家心事重重地回来了。
“怎么了,顾叔?”
顾管家立马摇头:“没什么。云舒啊,你这几天注意点,没事少走动,知道吗?”
“知道了,叔。”
顾云舒没有问为什么。
敏锐如他,他大致知道这种嘱咐跟七小姐有关,既然顾叔不愿意讲,那他不会让他为难。
深夜,顾云舒躺在床上,盯着对面那一筐子绿叶灯笼出神。
十年前,姜七小姐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能够一把抱起他,温柔地哄着他、把他带回庄园亲自照顾。
他比较早慧,所以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小事也大多记着。那会儿跟在七小姐身后的大概有两三个丫头一个婆子,衣裳首饰也没见她带过重样的……
正常情况下,她的行礼不应该只有一辆马车。
他脑海中闪过今天下午那辆灰扑扑的马车、静默的车厢还有那个车夫,那车夫体格高大,面相不见谄媚,唯有坚毅。
七小姐想干嘛?
“咳咳——咳”,一墙之隔的顾叔压低声音,咳嗽声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喉咙里大概含着黏液吐不出来。
他年纪大了,经不得冻。从前几天主宅那边送信过来就一直忙活,肯定感染了风寒。
顾云舒辗转反侧,没一会儿他悄悄穿上衣服,打开门直奔庄园的厨房。他记得厨房里有顾叔的药,他要给他煎一碗。
大雪已停,夜晚的庄园一片死寂,唯有他踩在雪地的窸窸窣窣声。
占据园子小小一角的厨房出现在眼前。
顾云舒就着月光发现厨房门上的锁虚虚地挂在那儿,形同摆设。
厨房的人忘记关了?他没多想,双手按在两边的木门轻轻朝里推。
月光像流水,从门缝间一点点挤入,而后“嚯”地照亮整个厨房。
一道黑色的身影猫着腰蹲在灶台前,她右手举着汤匙正往嘴里送。
她黑瞳微微放大,亮晶晶的鱼汤从嘴角滑落。
顾云舒着实也被吓一跳,好在他反应快,强行制止了自己把钥匙砸向她的本能。
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这人是七小姐。他连忙跪下,向她行礼,不曾想眼皮微抬时,不经意看到了她裙摆下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右腿。
她受伤了?还一个人跑到厨房?怪不得今天让他们都回避,只留下两个力气大的人。
姜宁愣愣地放下汤匙,干咳两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什么是比偷吃被仆人现场抓包更尴尬的?
但是她实在太饿了,今天晚上负气地把饭菜全扔了,没想到那个陈妈妈竟然就不让人给她送吃的了。
她已经绝食两天了,感觉自己随时能晕过去。
她很后悔跟自己的身体作对,于是她偷偷溜出来补偿自己。
咳,刚刚他说自己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