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主子对你还挺好,半夜来带你看病。”
他不再回答,只是思考自己该如何把钱还上。
他的风寒比较严重,加之在雪地里躺了许久,多处被冻伤,要在医馆住上个把月,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收留他的这家医馆大夫人很好,即便已经没钱,却还是让他住了小十来天。他下定决心要把身体养好,再去附近找一份散工还钱。
半月之后,他已经能下床走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写了份欠条塞给大夫。他知道没钱人家不会让他走,但是他不走又还不上钱,于是准备悄悄地离开,再悄悄地还钱。
不料才走出多远,小药童就追出来,扯着嗓子满大街喊:“唉,你干嘛!病还没好!”
人家叫他首先想到的居然是“病还没好”,而不是“这个人想不给钱”,他羞愧地埋低脑袋,脸烧得跟火烧云一样。
他越走越快,最后漫无目的地小跑起来。
“砰!”他迎面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顾云舒觉得自己要疯了,若是个男子还好,可刚刚撞上去触感分明是女子。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在踩踏他的道德底线,他连忙把脸包起来,扶起身前的人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路!”
女子很久没有回话,他没脸看她,猜想她一定是被气得讲不出话,说不定都在考虑报官了。
他觉得糟透了。
不料,一道清浅的女声犹豫又茫然地响起:“顾云舒?”
他蓦地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姜宁?”
他愣愣的,不怪第一眼没认出她,她换上寻常妇人所穿的衣服,衣料就是寻常的棉絮,发髻也是妇人款式,只一根绳松松垮垮地绑在身后。
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问:“你、你成亲了?”
少女黑乌乌的眼睛看过来,露出点莫名其妙的神情:“什么呀,我这是防骚扰!”
顾云舒不明白什么是“骚扰”,她总是这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说话间,药童已从后面追上来,喘着气抓住他的手腕,“你、你跑什么!都说病还没好!”
姜宁噘着嘴,眼睛不住地在两人身上转。
顾云舒一阵尴尬,只希望药童能闭紧他的嘴巴,不要把他没交钱就跑的事兜出来。
谁知姜宁分开两人,母鸡似的护在他身前,语气很微妙:“我都说了会给他交钱!你家大夫也给半月期限,你是不是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