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还算繁华,大家都知道周围有郡县在闹倭寇,但都不觉得这事与他们有什么相干,还是照常过日子、搭戏台,热热闹闹准备过年。

大家原本都预计,这一小股倭寇和寻常来骚扰的海贼们没什么两样,都是虾兵蟹将,朝廷一旦重视起来,最多不过半月就能一举扫清。

可拖着拖着,眼看情况有些不对,据说那群倭寇里有个极厉害的大将军,兵力也多,几艘大船沿着海岸线的城镇不断骚扰,并不恋战,一时之间,竟剿不干净。

这等事最令人头疼,倭寇不肯上岸,打也打不干净,若是放着不管呢,又不断骚扰。前线的消息影影绰绰的,不断传来,有的说今天倭寇到临近的海港了,在烧杀抢掠;有的说倭寇明明顺着海岸线去了上游;还有的说倭寇眼看要打进金陵来。

纷纷扰扰的,总之是没个准话,闹得人不定心。

此时,不断有人拖家带口的,还带了几大车的东西,想进金陵城中躲一躲。金陵毕竟是座雄伟的城池,有高峻的城墙,又有护城河,易守难攻,比起周边郡县要安全得多的。

乱哄哄一团人涌进来,城里起初乱了几日,然后便下了禁令,再不许城外的人进城。一是城中的地皮和粮食也有限,供养不起这么多人,二也是为了防细作混入城中。

但起先入城的这一批人还是带来了满天飞的小道消息,他们沿途赶路,或多或少看过战场,至少也途径了焦黑一片的废墟,绘声绘色说起来,就显得格外吓人些。消息传到戚时微耳朵里,她便添了些担忧。

“定然没事的,”五娘安慰她,“之前闹得凶,是因为倭寇集中了兵力攻小小一县。现在朝廷的正规军集合起来,还有专人统领,他们闹不了多久的。”

“但愿吧。”戚时微放下手中针线,吮了吮食指,道。

她手里正在做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虎头鞋,另一只已做成了,这只才只做到一半。因正月里不好动针线,戚时微这些日子便加紧了赶工,想在除夕前赶出来。

只是这些日子各种消息乱传,没得扰乱人心神,她总挂着心,一时间走了神,戳了自己一针也不知道。

“倒不如叫石青扶你到院子里散散心,”五娘道,“又不是以往在府里那一会儿了,针线上的事情自有绣娘来做,你如今最金贵,赶来赶去的做什么?”

“总想着在今年除夕前做完,总不好拖过了年去。”戚时微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