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荣一眼都没看其他人,径直来了戚时微身边,手上一边解麻绳,一边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还好吗?”

他发冠歪了半边,眼睛里也带着血丝,脸上还有几处被树枝划伤的浅淡血痕,但戚时微还是觉得这副形容分外顺眼:“没事,你也没事就好。”

裴清荣握着她的手不放,刚要说什么,忽然有人惊呼道:“老太妃晕倒了!”

老太妃已年逾七十,早上先受惊吓,又奔波逃命,很吃了些苦,一路都是强撑着,此时援兵终于来了,她紧提的一口气放松了下来,随之晕了过去。

石青急忙要去扶,却跌在石头上,摔伤了胳膊。

裴清荣也是一惊,忙吩咐:“快抬下去着人诊治!”

戚时微紧走两步,要跟过去,却脚下一软,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崴了脚。

裴清荣就在她身旁,伸臂一揽,扶住了她,吩咐道:“你们先送老太妃下去,寻个医官好生诊治,不得延误,我随后就到。”

众人乱哄哄的,将老太妃与石青抬了下去。裴清荣握着戚时微的胳膊肘,道:“我背你。”

山路难行,戚时微摇摇头,刚要说什么,余光瞥见半片火红的裙角一闪!

是七娘。

方才不过一瞬,乱哄哄的,众人见七娘也是被缚的一员,便以为她也是被绑上来的,给她一并松了榜。送老太妃下山时也顾不得其他,将她遗忘在了这里。

裴清荣转过身去,正要弯腰背她,戚时微却看得真真切切,七娘举着一把不知被谁遗落的尖刀,向她刺来,刀光雪亮,完完全全是对着她的心口来的。

“当心!”戚时微尖叫出声,推了裴清荣一把,脚下想跑,左脚伤处却使不上力,迈不动步子。

裴清荣陡然回身,却没照着戚时微的力道向后闪身,而是将她往后一拉。

刀光已经很近,再无闪避的余地,裴清荣硬生生用胸膛替她挡了一下,尔后抽出长剑,向前一送。

那一刀扎得很深,正在裴清荣的左胸口处,不断冒出血来,七娘被一剑穿胸,也挣扎着软倒下去。

“你疯了!”戚时微呵斥一声,顾不上七娘,连忙伸手替裴清荣按住伤处,“快坐下,来人!快来人!”

她探出身子,大声向山下喊人,隐隐听见有人回应着往山上来。

“无事,”裴清荣呛出一口血,冷静地说,“很快会有人来,不会让她跑了。”

戚时微伸手压住他伤处,却犹豫着不敢拔刀。

七娘倒在地上,身下已经漫开了一大摊血,却忽然笑了起来:“现在这种时候,又装什么深情?”

裴清荣淡淡扫她一眼,眼神很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问戚时微:“她做了什么?”

“这种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些?”戚时微哭着骂他。

裴清荣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戚时微发了狠劲,死死按住伤口,却仍看见有血往外漫,温热的血流到她手上,又继续往地上滴。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戚时微望着他的脸,嗓音里都带了哭腔,“撑住,马上就有人来了。”

“别哭。”裴清荣见她睫间都挂了泪珠,伸手要去揩,抬到一半,就被戚时微按住了。

七娘冷笑出声,想坐起来,却浑身脱力,只得拼尽了全身力气大骂:“还在装深情?你知道她不能有孩子吗?”

她这句话是对裴清荣喊的,裴清荣却面无异色,反倒是戚时微转过身来,直直盯着她。

七娘怨毒地道:“你知道她私下在吃什么药?是调理不孕的药!想不到吧?她天生不易有孕,那一日被我在假山间撞见了偷偷吃药,竟然落下了药瓶子,我拿回去问郎中,才知道她竟然在吃这种药。哈,延胡索、肉桂、川芎,都是调理不孕的药。可郎中告诉你没有?这药方针对的都是什么症状?调理的成功率又有几成?”

那是裴清荣给她的药,郎中众口一词,只说是调理身子,固本益气,可没有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