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养她多年,不配给门当户对的齐整人家,难道还配给癞头疮疤的穷人去?”刘氏理所应当道,“姻亲之间,相互扶持。她姨娘早逝,终究姓戚,出嫁之后要得荫蔽,只能讨好娘家,她嫁得好,才是对你的哥哥们好,也是对你好。”

七姑娘想了想自己的四个嫡亲哥哥,不说话了。

“再说,若是六娘真嫁得不好了,高门大户之间,不会单笑戚六娘,而是说,戚家女儿品貌不堪,故而嫁到这样不堪的人家,”刘氏点点七姑娘的鼻子,“戚家女儿名声都坏了,到时候你怎么说亲?”

“阿娘,”七姑娘这才回转过来,“我知道了。”

“放心吧,什么人能越过我女儿去?”刘氏道,“将来你的亲事,一定比她好。”

戚时微推了绣活,一心一意看书练字,转眼就到了设宴当天。

十月的螃蟹膏肥蟹美,堪称一绝,蟹宴赏菊,吟诗作对,更是风雅事。

下人们搬了满院菊花来,将院子装点得金碧辉煌。戚家与裴家既是未来亲家,也不讲什么男女分席,热热闹闹坐满了花厅。

戚家五娘往下的几个女儿都在,儿子却要么在书院求学,要么外放为官,只有最小的几个列席。裴家带来的则是八郎和九郎两个。

戚简与隆昌侯裴盛高坐上首,刘氏与裴夫人陪坐,带着众人饮了一回酒,便热热闹闹坐下吃蟹。戚时微趁着众人忙于拆蟹的功夫,往裴清荣的方向偷眼瞥去。

下一刻,他准确无误地抬头对上戚时微的目光,笑了一笑。戚时微有种敏锐的直觉,明明裴清荣有一双时时刻刻都含着笑意的温柔眼睛,却仿佛目视她的那一瞬,笑意才到心底似的。

她慌忙低下头,用手中的蟹八件灵巧地将螃蟹拆分开,放到五娘碟子里。

“六娘,你太好了,又手巧,又温柔,我要是个小郎君,都恨不得娶了你。”五姑娘最爱吃蟹,赞道。

“习惯了。”戚时微垂下眼,安静笑笑。

她一到这种全家齐聚的盛大场合便没甚胃口,又习惯了照顾人,一整只蟹精细拆开,蟹黄特意用银勺盛进小巧瓷碟里,大半都喂了五姑娘,自己则只动了两箸,不致失礼罢了。

席上众人说说笑笑,倒也没人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吃的差不多,戚简命人又温了些菊花酒,分送下去,戚时微和五姑娘都有些意动,但刘氏规矩甚严,两人都只敢浅浅抿一口。年轻郎君们无此顾忌,几杯酒下肚,便趁着酒兴笑说要赋诗,以菊为题,限时一炷香,由长辈们品评,看谁得胜。

饮酒赋诗,从来是风雅事,戚简当即应允,命人取来笔墨纸砚,设下香案。

一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几位郎君俱将诗笺交给席上小厮,由专人誊抄一遍,再交由两位长辈。

戚简与裴盛都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文人官场交际,离不开诗词,两人很快评出一首五言律诗,赞道:“唯独这首最好。”

戚简抚着长须,悠然道:“笔触清新自然,句意深而不艰,更难得立意好,当得一句神清骨秀!”

裴盛微笑颔首:“很是,也不知是谁写的?”

小厮忙扬声道:“是裴九爷!”

裴清荣起身一礼。

他长身玉立,身姿似修竹一般,温文笑道:“伯父过奖了。”

“哦,”戚简对裴盛笑道,“子韬有好佳儿,令我羡慕不已!”

“惭愧惭愧,”裴盛口上谦虚,看得出内心几位满意,唇角微翘,“犬子年纪还小,笔墨轻狂,还望子易斧正,也好叫他领受些教导,学到子易之一二,便受用终生了。”

他两人是多年同僚结为亲家,这会熟稔地以字相称,一个连

说令郎好学识,另一个连连谦虚,但心底都是满意的。

戚简是裴清荣未来岳丈,原本便看中了他才学,巴望着他春闱一举夺魁,得入官场,姻亲之间也好守望相助。官场姻亲,彼此勾连,不外如是。

裴盛身为父亲,裴清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