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荣果然以为她是半睡半醒,伸手帮她掖了下被子,低声嘱咐道:“不必起来了,就是告诉你一声,宫中急召,我今晚怕是回不来,这半个月朝中都有事忙,晚上不必等我。”

戚时微阖着眼睛,只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京中的蒙古细作还没料理干净,裴清荣嘱咐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若出门,记得带上小林。行了,接着睡吧。”

他看了眼外间天色,快步出去了。

戚时微睁开眼,仍是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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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戚时微带人回了府,便听说了黄河决口的消息,据说情况危急,中极殿的灯亮了一夜,几匹快马星夜驰赴京外。

裴清荣被宫中召去后就未回,清晨才传回来消息,说是决口处不止一地,几位皇子都被派了出去赈灾,裴清荣也在随代王赈灾的行列之中。

今日是大朝会,裴盛和三郎也在朝中未回,家中女眷都聚到裴夫人院中等待消息。裴夫人听了奏报,便道:“治水一事耽搁不得,九郎怕是已经跟着出京了,你回去收拾些衣物行李,派人送到驿馆去。是九郎有出息,这差事才交给他,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戚时微垂首应了。

罗氏同她一道出去,见她神思不属,还出言宽慰了几句,戚时微昨夜也没睡好,提不起什么精神,只笑着谢过她。

戚时微很快收拾出几个包袱,派小林送去驿馆,趁小林不在,她又将石青派了出去,借口取花样子,去医馆取了昨天的结果。

石青回来时脸色便不好,戚时微深呼一口气,问:“是什么药?”

“姑娘……”石青望着她说,“郎中说了,那药……那药是男子不欲有子嗣,便自行服用的,多是常去欢场的贵族男子,因不想添个在外流落的子嗣才会吃。”

分明是春天,窗外暖意融融,戚时微却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姑娘,”石青颤着声音道,“那药是九郎的吗?”

“你不要往外说。”戚时微道。

石青狠狠抹了把眼泪:“奴婢知道,只是九郎为什么要服这药?姑娘也是正经八百伯府出来的贵女,他明媒正娶的元配正妻!难道他还不想要姑娘的子嗣不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戚时微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裴清荣都能送她一碗毒药,这药便也不奇怪了。

只是没想到裴清荣竟然不惜冒着损伤身子的风险,不惜对他自己下药,难道不是对她下药更方便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