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而修长,指甲修剪很干净,轮廓赏心悦目。戚时微已经握过了无数次他的手,因此知道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指腹带着读书人轻微的笔茧。

她很熟悉那只手,此刻却生怕藏不住脸上的惊惶神色,禁不住微微一侧身,错了过去。

裴清荣的手垂下来,过了片刻,她听见对方说:“书房还有事,我先去前院,你记着叫石青过来给你上药。”

“姑娘,不管怎么着,也不能不吃饭啊。”石青担心得很,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戚时微勉强吃了几口饭,便说没胃口,要先歇下了,石青又问:“要不使人去前院问问,九爷几时回来?”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生怕两人吵架了说不开,戚时微点了下头。

“诶,奴婢这就叫人去问!”石青的语气欢欣起来。

过了会,石青小步进来,低着头,越说声音越小:“姑娘,九爷说……他今儿就在前院歇着,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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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书房的灯一直点到深夜。

灯烛很明亮,裴清荣盯着眼前翻开的书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全是戚时微的脸。

……他又想起前世来。

戚时微还是一样地关心他的学业,又因不太识字,只能在针线和饮食上下功夫。

裴府的下人们拜高踩低是常事,厨房有时敷衍,她就亲手给裴清荣熬些汤羹补身子,其中就有这梨汤。

那时候裴清荣还没活两辈子,是个如假包换的清寒书生,全副指望是靠科举鲤鱼跃龙门,放在其他事上的心思就更少些。

不,不是少,是几乎没有。

他成日地苦读,回了雨筠院中便话少,明明不喜欢戚时微操劳太多,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因着他只是沉默,戚时微不知晓他心思,刚成婚不久,两人对彼此都不熟悉,戚时微越发地诚惶诚恐,甚至以为他不喜。

他还记得那一次,他从太学回来,戚时微便是熬了这道梨汤,亲手端给他。

梨汤刚出锅,盛在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盅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只是有些烫,从食盒里拿出来的短短几步路,戚时微被烫得指腹泛红,无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