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官忙道:“但皇上没许,陛下说,要先着人前去调查,还准许裴郎君上折自辨。”
戚时微这才勉强舒一口气,
“你事先知道?”老太妃何等犀利的眼光,短短一瞬,已经看出了端倪。
戚时微端端正正下拜:“请太妃娘娘恕罪。”
“我知道娘娘是为我好,只是明姐儿还太小,我是她的母亲,只想护着她平平安安的,一点儿风险都不敢冒,”戚时微道,“不敢请娘娘恕罪,请娘娘罚我吧。但明姐儿才丁点大,我不能不求娘娘,哪怕是看在她的面上……”
“我想责骂你,又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老太妃道。
女官忙从旁打了个圆场:“奴婢也晓得,这为人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想保全明姐儿,”老太妃道,“我正在帮你。”
她伸手扶起戚时微,道:“你就如我方才所说,待在我帐中,不要出去。等午后来宣旨的人来,接了这郡主诰命,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半个义女,我也能护住你与明姐儿两个。”
戚时微坐在老太妃对面,素白的脸像凝着露水的芙蓉花瓣。这样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坚韧的心,她没有慌乱无措,没有泪水涟涟,而是笔直坐着,身形清瘦而挺拔。
得知消息后,短暂的惊慌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举手投足间,竟也有了几分镇定与沉静。
听了老太妃的许诺,戚时微也只是顿了一顿,便问:“那裴清荣呢?”
“我庇护不了所有人,”老太妃倒很坦诚,“你生得像我女儿,又在那时救过小王爷,也算是缘分一场。因这份缘分和亲热,我能认你为义女,护着你和明姐儿。至于再多的事,我也管不了。”
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面前,女眷总是无关紧要的,老太妃一辈子识进退,这才能在如此高龄还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庇护戚时微和明姐儿在她的能力范围内,也没人能置喙什么,但裴清荣,就只能请他自求多福了。
足见老太妃对此并不乐观,因此分毫不愿沾染。
戚时微心下仍在思量,想着裴清荣如今境况,老太妃摇摇头,语重心长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男人,那都是靠不住的东西。人活一世,最终能倚靠的只有自己。若是他吉人天相,那一家团圆是最好不过,但若是有个万一,你也是稳稳当当的郡主,足以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等待风波过去,再找个合心意的新郡马。你可能觉得我太过狠心,但我是过来人,不说漂亮话,你还有女儿,把女儿好好养大才是最重要的。”
老太妃目光锐利,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浑浊。
“我言尽于此,”老太妃道,“你好好儿想一想。”
=
“你来干什么?”见到她的第一眼,裴清荣微不可见地一蹙眉。
见此情形,戚时微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声音都带着抖:“来找你。”
帐中没有其他人,本就是跟随皇帝到京郊行猎,帐篷都是临时搭的,带的下人也不多。裴清荣与戚时微一贯低调,跟随的人也都安安静静,不会喧哗吵闹。但此刻这份安静中透着些别样的意味,能听见帐外有风卷过零星草叶,有些萧条。
早晨弹劾的奏折已经传开,皇上还未发明旨,但已让人去调查,也许了裴清荣上折自辨,侯府的下人便都被裴夫人叫了回去。
裴清荣面前铺了纸笔,折子写到一半,外头静得落针可闻。
“你已获封郡主,不要和这事沾上干系,现在就回老太妃处,晚上宴席时也坐在她旁边,不要带明姐儿到我这边来。”裴清荣镇静道。
“我如果说不呢?”戚时微道。
裴清荣的眉头深深蹙起来,压低了声音:“先前都说好了,掉脑袋的事情,你也跟着胡闹!”
他随手搁了笔,是要好好同她讲道理的样子,戚时微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崩断:“到底是谁胡闹?”
她一边说,一边抄起摆在香炉旁的麈尾往裴清荣身上扔:“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