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鸟站到岸上,扑扇两下翅膀,抖落一地水珠,到游廊另一边吃鱼去了。四周寂然一片,只有水鸟的动静,戚时微不觉跟着看过去。

水鸟正吃得津津有味,另一边不觉跑出一只半大不小的猫儿来,翘着尾巴,瞧着很神气,跃跃欲试上爪要抓。水鸟叫了一声,叼着剩下半截鱼飞走了。

那猫儿还没反应过来,伸爪在地上留下的水痕上点了两下,朝戚时微看过来。

“呀,”石青叫了一声,“好俊的小猫。”

戚时微也移不开眼,家中管得严,平日出门的机会上,在府中也叫朱嬷嬷看着,除了绣活就是规矩,憋闷极了。骤然看到这样可爱的一只活物,戚时微小心看看,左右无人,索性撩了裙角,蹲在小猫面前,伸手出去。

这是只挺漂亮的玳瑁猫儿,半边脸是白的,另外半边则是黄白黑混杂的

花纹,像是戴了副面具似的,因在庙中生活久了,寺里僧人都不杀生,也不太怕人,凑上前嗅了嗅戚时微的手。

触感是毛茸茸、热乎乎的,依稀还能觉出呼吸间的微微颤动。这样一只活物毫不设防的靠近,叫人心软成一团。

“咪咪。”戚时微小声唤它,试探着将手放在它脊背上摸了摸。

那猫仰头咪了一声,转头在戚时微裙腿上来回蹭了蹭,瞧着像在讨食。

戚时微却没带什么能喂的东西随身,那猫也不走,又蹭了两下,索性在戚时微的裙裾上躺下了,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挠着痒。

裙裾被压住,其实份量不重,但戚时微一时舍不得起身。

她就这样蹲在原地,看了这猫很久。

寺中响起钟声,已到了傍晚,猫儿悠悠然从戚时微裙摆上起身,冲她咪了一声,跳上了墙头。

戚时微恋恋不舍,仍望着它,石青见状道:“六娘别看了,等日后成了亲,再到宝通寺来,把这猫儿抱回去养也就是了,想必方丈们也必会允准的。我听闻这寺中多猫,常有人来聘狸奴,已成了常例。”

戚时微笑了笑,摇摇头。

石青笑道:“难道六娘不喜欢它?我都看出来了。”

戚时微仍是笑,不说话。

不是不喜欢。

她从小没了姨娘,没人照管,有时被独个儿关在黑洞洞的大房子里,便觉得怕人,心里头很想养个宠物作伴。不拘是什么,猫儿狗儿,哪怕是只小鸟也好,但养不成。

一时刘氏不允她这样的庶出子女“翅膀硬”,这样的非分要求自然的不许提的,二则是戚府里头,也不适合养宠物。

五姑娘曾养过一只兔子,是她姨娘从外头使人买进来的十岁生辰礼,毛绒绒一节短尾巴,吃起草来和耳朵一起一动一动的,雪茸茸一团,很是可爱。但后来被七姑娘一脚踢进水里,淹死了,五姑娘为此哭了很久,眼睛都哭红了。

戚时微也跟她一道给兔子喂过草,那兔子通身温软,雪缎一样洁白柔软的皮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和方才那只闭眼假寐的猫起伏的肚皮一模一样。

后来大哥又从外头找了几只兔子来,问几个妹妹要不要一人一只,五姑娘摇头拒了,戚时微也没有要。

连自己都护不住,养它做什么呢。

“算了吧,”石青仍是一脸懵懂,戚时微笑谓,“这猫儿在庙里有僧人喂着,虽说不见荤腥,但时不时能捕几只鼠来加餐,得闲了便溜到后山去看风景,说不定过得比我自在。”

“走吧,”戚时微提了裙角,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从宝通寺回府后,戚时微就待在自己房中,安心备嫁。

马上就要出嫁,朱嬷嬷也不再为难她,只是同她讲些新嫁娘该守的规矩,催督着做些绣活。这次的绣活不再是为了向刘氏交差,而是为了成亲,戚时微又从小练出了一双巧手,不几日功夫,已得了一对枕巾。

平淡的日子一直到出嫁前一日,戚时微睡下前,将绣到一半的针线活小心收到一方小箱子里锁好,箱子里头还放了些随身杂物和攒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