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4 / 4)

根本无力改变;于是终究有一天不堪重负,从那里逃走了,那时他刚刚满十三岁,便开始了长久的流浪。尽管最初是艰辛的,在看不见终点的旅途中,他呼吸到了新鲜自由的空气,在生机勃勃的新自由市里,成批印刷出来的书籍散发着油墨味,承载着闻所未闻的思想,洪水般滔滔而来。思想的魅力攫取了他,他聆听那些愤世嫉俗的学者和宣道者的演讲,深埋在灵魂里的信仰的种子,以另一种形式疯长;他如饥似渴地猛吸着那些最毒辣的养料,那些才足够使他忘记过去;他很庆幸,在理智的白昼,思考、见地和胆识一直以来能够占据上风,他能借此从世界的弃儿变为众人的中心。在最深的夜晚,他审视自己灵魂的时候,也能发现那些深不见底的欲望和黑暗,包括世界最初就遗赠给他的孤寂和陌生感,和城堡在他身体里埋下的难以启齿的激情。

但是这个房间里充满了挥之不去的回忆,暖烘烘的阳光像那双手一样恣意抚摸着他,并不强硬,也无法抗拒。他内心深处的那部分再度苏醒了,胸膛里怦然撞击着,感官和意识都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亚瑟?你睡着了吗?”莱涅俯下身轻声问,一边将他的发丝从额前拨开。亚瑟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令他吓了一跳。他仍然闭着眼睛,似乎没有清醒,将他的手背久久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就这样……”他含混不清地说,“陪着我吧……”

他的手很烫,莱涅隐约感到了那种莫可名状的异样,但无法从他的紧握中抽出手指来,他发现自己正被迫维持着趋向他的姿势,几乎压到他身上,他的心脏狂跳着,这样的亚瑟令他忐忑不安。最后他不得不叫出来:“你怎么了?亚瑟?亚瑟!”

亚瑟突然一激灵,睁开眼睛,反射般地甩开了他。“抱歉,”他喘着气,样子和声音都很懊丧,“我可能睡得糊涂了。”

“没――没什么,你看上去的确很累。”莱涅下意识地扼住那只手腕。亚瑟慢慢坐起来,端详着莱涅的样子。在暖洋洋的逆光里,他的皮肤看起来是蜂蜜色的,像午后啜饮的甜酒,头发反射着淡淡的金黄光晕,低垂的睫毛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