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细想了便不能安然将日子过下去。尹芝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为数不多的几次不快,都是为了兜兜。
第一回,是因为盛怀初让兜兜叫了他一声爸爸,尹芝当面没说什么,回去只叮嘱兜兜不许当着别人这么叫,便是当着刘妈和江叔叔也不行。
兜兜年纪小,不明所以,索性再也不叫了,盛怀初知道了因由,心中很是发作了一通,却因自己理亏,只字不敢对尹芝提。
还有一回,他替兜兜安排了一家顶好的学校,准备过一年先上幼儿班,尹芝亦不同意,以她的身份是断不能将兜兜送去那种权贵人家的学校,细心的人一查问,便会猜到因由。她是情愿兜兜去一间普通点的学校,也不愿他受人白眼的。盛怀初最后也只能依她。
只要不涉及孩子,他们也有很多意料之外的快乐,比如这一年年尾,美国总会办了一个化妆舞会,盛怀初事先未说,司机送到了地方,她才发现舞池里的人,带着形形色色的面具。
侍者见她没有准备,贴心地拿了一盒面具过来,尹芝随意挑了一个戴上。
片刻后,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轻轻一吻印在她的梨涡上:“你终于来了。”
??130. 掷果分香 · 生辰
尹芝被人一抱,吃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幸而认出盛怀初的声音,忍住了。
“放开……” 两人都带着面具,应该不会让人认出来,她是被他的轻挑举动惹恼了。
盛怀初依言放开来,片刻后又牵过她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合着音乐滑进舞池里。
尹芝上一回跳舞,还是在女塾的舞会上,一群女孩儿跳着玩儿的,这会儿被盛怀初带着,也渐渐回忆起一些要领,他是个好舞伴,步子大小远近都迁就着她。
两人渐渐有了默契,揽着她的手紧了紧,身子如愿贴在一起了:“这么久没见面,就一点也不想我?”
尹芝一回想,两人也有小半月未见面了,只含糊应了一声。
“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他不甚满意,手在她腰窝里迂回起来,酝酿着惩罚她的坏主意。
舞池不大,一点多余的动静也会被人看见,尹芝依旧没答,只学着身旁一个红衣洋女人的样子,侧过脸靠在盛怀初肩上。
他显然是受用了,不再追问,拿面颊在她头发上蹭了蹭,沾染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心随着舞曲荡起来,脚步却渐渐跟不上拍子了,一时嫌彼此脸上的面具累赘,一时又嫌舞池里的其他人多余。
带尹芝来这个舞会,就是想当着旁人的面在一起。这念头有多少荒唐,就有多少无奈,风言风语不好听,他是不怕的,避人耳目,只为她能过得清净些。
社会风气再怎么变,对男人还是比对女人宽容得多。如今的新派人不作兴再讨姨太太,但婚是可以半正式地结上好几回的,也不一定要和原来的太太离婚,称谓上也只有先来后到的差别,平起平坐的多。还有些当权的人更摩登一些,结婚后喜欢上的女子,聘成女秘书带在身边,原配夫人要见丈夫,还得由那女秘书安排时间,唐叔覃便是其中一个。
盛怀初不想那样待她,只能再忍耐些时日,好在他有自己的计划,这样无名无分的委屈不会让她一直受着。
“我年前这一阵会忙,冬天也到了,过两天接你和兜兜去汤山小住,年后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