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拎着书箱溜了号,翻了宫墙入了园,直爬到那最大的一棵梅树上,折了最娇颤颤的一枝花。
“大胆!”
那看守梅园的太监们一拥而上,直把辣手摧花的左小爷捆了个结结实实。原来这梅林是陛下与林贵妃的定情之地,株株梅花都是信物。
太监们嚷着要送这偷花小贼去见林贵妃,左小爷终于慌了神——他家是武家,要让老爷子知道为着个花儿在那媚上的林家面前跌了份儿,可是要被打断一条腿的。
“慢着。”
这声音听着熟悉,太监们齐齐下了跪,左小爷顺着人缝儿瞧过去——嘁,那阖宫皆知的好学生苏钰殿下怎么也提前下了学?
“殿下!殿下!”
左小爷权衡利弊,立时换上了副热脸,贴向了那平日看到就绕着走的主子,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热乎劲儿。
苏钰人如其名,金玉之质,带着疏离的贵气。左小爷满脸谄媚,他却视而不见——
“哦?你不是该在上书房的吗?”
这话交代出了另一顿板子——左家虽是武家,但若子弟不进学,另一条腿也是要被打断的。
左小爷心道这苏钰小气,原来竟在这里等着他——苏钰前些日子才为着逃课罚了他的俸禄,如今却在装傻,真真儿可恶。
可他左小爷也不是白混的。他眼珠滴溜一转,心内再生一计,竟又换上了副面孔——
只见他眼波流转,含情脉脉,诉说衷肠:
“我、我是为了殿下才来这儿的!”
左小爷到底是体面人儿,这等瞎话一开口,脸上便出了些红晕。眼见着方才抬脚要走的苏钰转了身,他赶紧趁热打铁,直豁出了一张脸皮,道:
“我听师傅讲,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才过来折了花枝,想带给殿下,让殿下多……看看我。”
这话编到最后,连左小爷自个儿都听不下去了,蚊音般地说完了最后三个字,他抬起头,巴巴地看向苏钰。
“啊……原来是这样……”
苏钰弯下身来,漫天的白梅,衬得他如玉人一般。左小爷从未像现在这般正眼瞧着他,一时竟看呆了。
“那为何平日却对孤不理不睬,也不好生当孤的伴读呢?”
按理说一回生、二回熟,只这弃了脸皮的左小爷,却忽地虚了心,竟把那素日偷看的话本里的情话,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出来:
“我、我那是……欲擒故纵。”
“呵……”
左小爷看着笑出声来的苏钰,立时明白了这是他的耍弄,遂恼羞成怒起来。苏钰挥挥手,打发了看守梅园的太监,又回过头,拉住了准备开溜的左小爷,低下头,在他耳畔轻声道,
“这欲擒故纵……孤可是记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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