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哪里出了纰漏,元夫人竟这样殁了。
这着实没法子向陛下交差。
故而,这暗卫首领只得派人星夜兼程,再来问一问梁氏,以求陛下问起时,他们好有话回之。
“起来罢。”
梁氏见二人的油衣上还落着雪花,便叫女官给他们上了姜茶。那二人如何敢受,梁氏便道:
“这碗姜茶,你们须得吃了,本宫才好告诉你们元夫人的下落……”
暗卫们对视一眼,德夫人既这样体恤下人,他们若坚持不受,便显得不识抬举了。待他们吃完了姜茶,女官又给他们递上了姜片,叫他们含了,这才领他们退了出去,带他们去瞧“元夫人”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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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花园假山洞穴内的一处密室。暗卫们走进去,只觉比外面的雪天还要冷些。原来这密室内处处放置着冰块,而密室正中,摆放着一张金丝楠木的棺椁。暗卫们上前,向内一看,即便是他们这样见惯了生死的,胃里也忍不住翻江倒海起来。
那棺椁里的,竟是那元夫人不成人形的尸首。
那至死未曾合上的双眼,全身遍布的累累伤痕,她的肉穴被生生地撕裂、连胞宫都被掏了出来,而在那血肉模糊的肉穴处,甚至还被人插入了一根尖利的稻草作羞辱。
因着死了太久,她的皮肉已经腐烂,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们娘娘实在不忍心再看,只叫奴婢们好生收敛,等大人们来了再看……可怜元夫人一生行善,最后寻到她时,竟在京郊的妓寮里……”
女官一行说,一行哽咽起来。她跟着梁氏久了,也学得了一身唱念做打的好本领。暗卫们心内沉重,不知回去该如何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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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呼啸,卷起鹅毛般的雪。门帘被掀起,灌入一股寒气,一名侍女小心地捧着一只瓷瓶走了进来。
“一大早上就没了影儿,去哪儿也不知道说一声,若再这样,定打你板子了。”
说话的便是暗卫的副首领了。她不比首领严肃,手下的姑娘们也爱跟她玩笑。
“姐姐才不舍得呢。我想着陛下喜欢喝白梅上的雪水烹的茶,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采了来……”
说着,侍女便将瓷瓶递给了负责烹茶的人。她们这些暗卫,虽明面上千娇百媚、与宫中的女官们并无不同,然而纤腰处皆缠有金刚丝——那可是杀人的利器,顷刻间便可取人性命。
“是时候叫起了,掸掸你身上的雪,别让寒气冲撞了陛下。”
副首领说着,便抬起手,要帮侍女掸上一掸。正在此时,门帘再被掀起,只见她的上司、披着玉针蓑的首领走了进来,头上的斗笠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她刚想上前问候,却见上司甩了斗笠和蓑衣,遂直挺挺地跪地,砸出一声震天的响动,道:
“陛下,臣有急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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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帝被外间的这声响动惊醒了。
因逢战时,这里也不比禁城那样多的规矩。他起了身,一边由侍女们服侍盥洗,一边听屏风外、那暗卫的首领道:
“陛下,元夫人她……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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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夫人她……殁了。”
锦帝怔在原处。
这是一场梦境。他想,大约因近日甚少收到宫正司杨氏的禀报,而他又劳心于华蒙两国即将到来的大战,故而心神不宁、神思倦怠,才做了这样一场噩梦。
他实在是多心了,他自嘲道,苏锦,你怎会在自己的梦中编造出阿姊死去的假象呢。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但他的心仿佛被这西北的冰天雪地所凝结——
他好像寻不到自己的心了。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他抬起眼来,慢慢地、细细地看着周围。
服侍陛下净面的侍女们深知元夫人的紧要,俱已停下,深深地伏倒在地。锦帝看着她们,竟觉得这梦有些可怖的真实。
他转过身,看向屏风后面的、垂首跪地的暗卫首领。他慢慢地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