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落在唯一留下的这只小鸟身边努力想用身体把它拱起来,可是小鸟一动不动。鸟爸爸妈妈围着小鸟飞了好几圈,然后唱着悲伤的歌飞走了。我常常在天空中寻找它们的踪迹,可是它们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也有别的小鸟想在我的身体上做窝,我都用枝条粗暴的把它们撵走了,因为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适合筑巢的树,我的树干太弯了,孩子们太容易爬上来。
后来我果然成了孩子们攀爬的对象,其实城市的孩子也很可怜,他们都没什么游戏可以做。所以当我对他们的怨恨慢慢淡去以后,我开始喜欢他们在我的身体上爬来爬去的感觉,因为我实在太寂寞了。
可是有一天,一个男人忽然趁着天黑,拿着一把锯子来锯我。我认识他,他就住在我守侯的这个单元,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他,事实上,我根本没有任何能力伤害任何人类啊。
我绷紧身体,使锯子无法在我的身体里抽动,男人累得满头大汗,最后骂骂咧咧的走了,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一个明显的伤口。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人类不是要保护环境么,伐树不是犯法的么?
在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的时候,我遇见了她。
那是一个午后,一辆搬运车停在楼前,我知道,这是新的住户要来了,在这里十几年了,我见惯了人来人往,每一个新住户的到来,都是我漫长而无趣的生命的一个调剂。
可是当她走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会是一个特殊的女人,不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漂亮,也不是她清新而快乐的气质,而是她的眼睛里蕴藏的一种让我心动的感觉。
我觉得,她象一个我已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
我喜欢这样看她出出进进,其实我发现单元里有很多男人和女人都常常用欣赏的目光追随她,因为她有一种让人想亲近的特质。
她的到来,让我暂时忘记了困扰我的那个男人和锯子的问题。可是终于有一天,因为她,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要用锯子锯我,为什么最近单元里进进出出的人常常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
那天,她向往常一样在树下漫步,一个男人走近她,和她打招呼。她恬静的笑笑,和对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她说“这棵柳树好漂亮,有三层楼高了,大概种了有十几年吧?”
男人立即来了精神,放低声音诡秘的说“你知道吗?这是一棵柳树妖,很不吉利呢。”
她不信的笑起来“谁说的?”
男人惟恐她不相信,绘声绘色的讲起来“是真的,楼上有几家这些年特不顺,请人看过风水,人家直接就说你们楼前有一棵歪脖子柳树,是一棵树妖,是它坏了风水,破坏这个单元的人家的家庭幸福,不把它除了,你们谁也别想过好日子。前些天,有人晚上想用锯子锯倒它,没成功。向绿化环保部门要求换一棵树,人家也不批准,我们正发愁呢。”
她忍着笑问“如果它真的是树妖,有那么大法力,你们这么对付它,不怕它报复吗?”
男人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调侃的味道,很没趣的走了。
她走近我,抬头看着我,半天才如梦幻般喃喃说“你真的是树妖吗?你真的有你的思想吗?”
我轻轻摇着树叶,却没法回答她。
我真的是树妖吗?的确,我似乎和别的树不一样,可是我除了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什么也做不了,怎么可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我连小鸟都保护不了,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是什么树妖呢?
我越来越不明白人类了,为什么要让我为他们的不幸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呢?
不过因为那个男人的话,她开始注意我了,常常会站在树下和我说话,她不仅不怕我是树妖,还把我当成了一个倾诉对象。我才知道,在她那快乐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多少忧伤,我才知道,其实她和我一样孤独,渴望朋友,可是她不敢相信别人,宁可相信一个“树妖”。
虽然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