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被居了吗?”
裴纪堂啊了一声。“……居了。”
“我十五失恃,守孝居丧三?年,十九失怙,二十二岁……遇到?你。”
嬴鸦鸦好像吞了一把棋子一样,噎住。
她脸色涨红地站起来,用力把并不存在的那一把棋子吞下去,声音变弱:“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裴纪堂宽慰地对她笑了一下,两个人?随即一起陷入沉默。这件事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她嬴鸦鸦难道能拾掇出来一对囫囵爹妈吗?
不要说他们俩,整个淡河府有哪个能拾掇出来的?
不能细想,细想实在是惨得令人?发指。
“你没有婚约……”她念叨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对,“你没有婚约,但是你不一定是喜欢我。你看,我们已经共事了四?五个年头,你习惯了我的存在,我们做事的步调又相?差不大,因为这个,你误会了你爱慕于我。”
裴纪堂摇头:“我与寒山亦相?处五年,筚路蓝缕,但我于她,只?有敬重没有爱慕。”
这话很有说服力,要是他身边都?是男子,她还可以说因为她是女子的特?例,但既然有嬴寒山,还有乌观鹭,她怎么能说是他混淆了亲近与爱慕的界限呢?
好吧,好吧,嬴鸦鸦点着头,盘膝转向?他。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她的家世??她贵族的身份和气度?别开玩笑了,叶蔓早就埋骨黄土了,她现?在是敢推着运尸车子满街跑的凶鸟。
喜欢她的面容?这一沉州一臧州她就不信找不出一个和她气质差不多的秀美少女来,只?要他裴纪堂今天敢放出去他打算结婚的风声,明天就会有成箩筐的贵女坐着香车姗姗而来。
喜欢她深沉的谋断?他是想要一个爱人?还是想要一个谋士?他本?不必靠着婚姻来获得这一切。
不论他喜欢什么,那都?不是爱情,那都?是可以替代的条件。
“我不知道。”裴纪堂说。
他的肩膀放松下来,声音也平和,望向?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很淡的雾气:“我说不明白?道理,也说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如果一个人?吞下一块炭火还能活着,他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悸动,他痛苦,当站在她面前时,裴纪堂无?法自制地思考自己与她不相?配的地方?。
他年长,青春将比她更?快消逝;他裴姓,与她总隔着几道不能淡去的血痕。他看到?她身上无?数个熠熠发光的侧面,它们对应着他身上无?数个让他惭愧的细节。
在她身边的时刻他欣喜,离开她他就不安,那一句曝尸荒野几乎是被痛苦逼迫出来的如果我这样的人?不该爱你,如果我的感情就是对你人?格的侵犯,那就让我成为得不到?埋葬的枯骨吧!
光斑在嬴鸦鸦的眼?睛里颤抖,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她再没说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她只?是这么说,“太?快了,太?仓促了。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她站起身来很快地跑到?门口?,回头看到?裴纪堂还怔怔地坐在那里。
“我不讨厌你!”嬴鸦鸦站在那里想了一下,对他喊,“我真的是需要想想!”
没有下半句话,她喊完了就噔噔噔地跑出门去,只?留给裴纪堂一个小小的背影。
一州大员沉默地坐在原处,半晌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肩膀上她触过的地方?,怔忪着,忽而又抬起手来挡住脸,对着棋盘俯下身去。
裴纪堂啊裴纪堂,而立之年的人?,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傻事啊!
嬴寒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杀生道者动物性的直觉又开始发挥作用了,她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好像有什么改变,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非得要总结一下的话,是裴纪堂这几天好像缓过劲来了,不再一整天一整天地沉浸在加班加到?心力交瘁外加一个哀莫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