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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桃花于夜色中灼灼绽放,穆清嘉以花树为伞,护住二人。

“步仙友。”穆清嘉澄澈的嗓音从半空中传来,“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合力逃出城主宫,再言其他。”

他生前只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即便五行中木克土,也只能增强五分之一左右的强度,若不使用附灵术,是无法撼动化神后期的步琛的。

但那浓眉的仙修还是停了下来。

“……穆弟!”他认出穆清嘉,酒意稍减,紧张道,“穆弟,快离开他!你身畔之人就是我所说的霍唯!”

事到如今,他竟还全心全意地信赖着这个只认识了一下午、甚至还把他灌醉的陌生仙修,以为穆清嘉是受霍唯所欺。

“步琛。”穆清嘉心中稍软,喊了他的名字。“我隐瞒了你一些事,对此我十分抱歉,但我的确未曾想过害你。”

然后,他在步琛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握住了霍唯的手。

“霍唯是我的师弟。”他淡淡道,“我名穆清嘉,乃是临皋派剑尊者门下的大弟子。”

霍唯的手狠狠收紧,惊怒之下只吐出一个字:“——你!”

他想说,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身份曝光,会有多少人争着抢着灭了你的神魂,取了你的返魂木,去追逐那死而复生之法,满足那永生不老之欲?

你知不知道这话若是被宣山派那小子传回门派,你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永远陷入追杀逃亡之中?

穆清嘉似乎听到他心中所想,睁开双眸认真地看着师弟,微微一笑。

那双琥珀色的剪水桃花眼中倒映着冥蝶剑的金焰,如同一点星光沉水,满湖春水为之燃起璀璨夺目的光华。

“我知道。”穆清嘉很温柔道,“所以我想与你共同面对。”

幽闭无人的洞宫中,三千多个日夜里,师弟独自一人承受着避世的孤独与反噬的痛苦,重复着永远失败的雕刻。

而他却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也无怀抱可以温暖那孤独的剑修。

所以现在,他不想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抱头鼠窜也好,抢家劫舍也罢,多算我一份。”穆清嘉笑得灿烂,“以后师兄跟定你啦。”

他语调轻松,神情却如同立誓般郑重。

霍唯凝视着他的双眸,胸口剧烈起伏,却久久不发一言。

另一边,步琛将穆清嘉这个名字在记忆中搜索一番,惊愕道:“剑尊者的大弟子早就死在了仙魔劫中——你用了返魂木!穆仙友,你……”

然而时间之流并未因此停止,姑媱城之主已发觉过于干净的密室,怒火冲破和善的面皮,吼道:“留下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白衣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赶来,她黛眉微蹙,道:“夫君,妾身……”

城主忙收了怒容,好言劝道:“夫人不必挂怀。这里危险,赶紧下去歇息吧。”

女子望向夜空中的仙修,嘴唇微动,眼白中掠过一丝黑气。在月光难以企及的暗影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在城主的命令下,刀斧客蜂拥而上,箭雨从塔楼处一阵阵落下,却在离步琛五尺处皆散作黄沙。

“我说过了,走开。”步琛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尘土中的凡人,“别逼我出手伤人。”

他清澈的双眸中落下些微血丝,看向城主时,黑沉的瞳孔中没留下任何影子。

步琛性刚直仁厚,城主却在那一眼中发现,他的仁厚仅限于与他等同的修士。

而他们这些凡人,在对方心中与动物与尘土无差,若不是仙道讲求因果,约束修仙者不得伤害凡人,否则他或许早已不耐纠缠,将他们赶尽杀绝。

在步琛眼中,有一道万丈深渊,横亘在凡人与仙修之间。

任是凡人如何献出生命赌上一切,都无法跨越那道鸿沟。

城主脸色青白如鬼,唇角被牙咬破,流出鲜血。血液滴落在他持着扇柄的手上,他手指像烫着般一颤,然后“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

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