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想起了他的?父亲与哥哥,可是哪怕他已经手刃了仇人,父兄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月光在林中悄然流转,冬夜里?的?山风呼啸过?林间,说不清像怒而低吼还是幸而大笑。
滕越听?着蕴娘一直哭一直哭,抽搭着她的?小鼻子,委屈地?哭到声音发哑。
他的?眼眶也不住地?陪着她发了酸。
夜风太冷了,他们兄妹在林中慢慢走了起来,慢慢细说着这几年的?经历。
直到天边隐隐有了白亮,远处的?西安城于黑暗之中,随着日?光驱散晨雾,渐渐露出了这古城巍峨气?派的?景象。
他们从山边遥遥看去,皆定?住了目光。
滕越此时才走上了前来。
“城门要开了,回家?吗?”
他说开口说话?,多少不确定?,经过?蕴娘这一晚的?“据实以告”,她哥哥邓如蘅对?他又是怎样的?态度。
可邓如蘅却转头跟他笑了起来。
“将?军说得正?是,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跟滕越笑着点头,滕越微微惊得发怔,又赶忙道。
“兄长叫我遇川就行。”
邓如蘅又是点头,“好,遇川。”
滕越心中不由地?一喜,见邓如蘅已先往山路边走去,又唤着大福一道,只留下他与蕴娘还在此地?。
晨光照亮山下的?西安城,城池中央,钟鼓楼隐隐可见,不知是否有人敲响了晨钟,阔大的?城池在晨光中似是全然苏醒了过?来,道道炊烟从房檐院落里?升起,城楼上的?旗帜迎风而飘。
滕越却看向被留下来的?那个人。
她一双眼睛早就哭得通红像只兔儿,但晨光中的?眼眸仿若水洗一般清凉。
滕越看着她,不免希冀她的?态度是否发生了改变。
她会不会愿意要他了?
却见她红彤彤的?眼睛上,一双小柳叶眉轻轻挑了挑。
她旁的?话?一句都没说,只眨了眨眼睛跟他道。
“我也要回家?了。”
滕越:“... ...”
行吧。
他果?然跟她还有的?磨。
他只能叫她别?再站在山边风口,招了她回到路边,一路送他们下山往西安城里?去。
*
西安城,邓家?小院。
涓姨刚把早饭收拾了,想着蕴娘昨晚出了门一直没回,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不过?蕴娘早已不是当年她抱在怀中的?奶娃娃了,她如今已是名头响亮的?玉蕴堂的?大东家?,倒也不必她处处担着心。
这会她先让秀娘,把檐下晾着的?药材都先收拢起来,看着今日?天上的?云慢慢向里?聚拢而来,风中亦有湿气?,说不准是要下雪的?。
但瑞雪兆丰年,虽然蕴娘把玉蕴堂做了起来,但涓姨更着意她手里?打点的?几块药田。
她们一家?子女人,把日?子过?好不容易,生意总有起起伏伏,就算日?后有不好的?时候,有田在就吃得上饭。
她说话?间又叫着长星往铺子里?看一趟,去寻寻蕴娘在何处。
这边长星应声离了家?门,涓姨拿了个扫帚将?门前的?落叶扫了扫,然后回到了家?中。
只是她刚放下扫帚,门外突然有了脚步声。
接着,那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前。有人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涓姨不知是何人,但院内院外都有滕家?亲兵守卫,涓姨倒也不怕。
她转身上前打开了门来。
只是她一眼看过?去,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眼前的?人身形瘦削,脸颊凹陷,可他一双眼眸中却含着清亮无比的?光。
而此刻,他眸中有水光闪动?了起来,他看着她,低声叫来。
“涓姨。”
“蘅儿?!”
涓姨手里?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