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消瘦的身形,脸上似乎还有伤痕。
涓姨手下发颤,“你这几年都经了什么?”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邓如蘅只?能?摇了头。
可涓姨却又落下了眼泪了。
“可是你的爹娘,尤其是你的娘子,他们都... ...都没了... ...”
邓如蘅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他可以想象爹娘找不到他,该是如何地揪心,家中失去了支应门庭的长子,又该是多?么举步维艰。
而他的妻,他们彼时才刚成亲两年,玲琅还只?是尚在?襁褓里的婴孩,她不肯甘心,她反复去找他,最后只?找到朱霆广掩人耳目的一具假尸。
朱霆广该死,该下地狱!
可是他的爹娘妻子,又还怎么回?来?!
邓如蘅痛到心都碎透了。
但相比彼时就被砚山王府的人,杀死在?关外?的同行兄弟,他还是靠着这手制药技艺,捡了一条命回?来。
他还是回?来了。
涓姨直将他往家中拉去,转身叫起了玲琅来。
“玲琅,玲琅!你的爹爹,你的爹爹回?来了!”
邓如蘅也不住地往院中去寻女儿的身影。
他离家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婴孩,眼下四五载已过,她是如何的模样了?
可是涓姨连声喊去,他却没见任何身影跑到院中。
涓姨疑惑不已,“孩子没出门,就在?家里啊?”
她叫不出人来,邓如蘅却在?厢房的墙角后,看到了一小片衣袖。
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悄悄地扒着墙边,偷偷地躲在?墙后面,大?大?的眼睛眸光颤动地向他看过来。
她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可却远远地避在?墙后面看着他,或许怕错认,怕失望,有委屈,有怨怪。她躲在?那里,就是不肯上前。
邓如蘅却禁不住心痛到碎裂,他拭去不断落下的眼泪,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去,直到脚步走到她藏身的墙边。
她大?大?眼眸里的眼泪啪嗒落了下来,碎在?了邓如蘅的心上。
他看着女儿脸上,隐约可见的妻子的模样,缓缓向她伸了手。
“是玲琅吗?爹爹、爹爹回?来了。”
可他伸出手去,却见女儿眼泪像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地全都落了下来。
但她还是没上前,只?问他。
“是真的吗?我也有爹爹是吗?”
邓如蘅再忍不住,眼泪如暴雨落下。
他不住地向她点头,又不住地伸出手去。
下一息,小姑娘从墙后走出来,直直扑进他怀里。
涓姨的眼泪不知落下多?少,闻声赶来的秀娘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爷又回?来了,亦留下了泪水,但却抽出帕子放到涓姨手里。
“您先?擦泪,您擦完我再擦。”
涓姨正悲喜不已,听到她这一句,倒是忍不住要?笑了。
“你这孩子,擦泪还有先?后?”
秀娘连番点头说有,说话间?,房门吱吱呀呀地响了两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老人家没看到院中刚来的人,只?抬头看向头上云层聚拢的天?空,慈爱地笑道。
“是不是,要?下雪了?”
她开口,邓如蘅径直转身向他看了过去。
他只?见老人家,在?他离开前还一头黑发,如今却已满头花白?。
他亲了亲女儿,将她从怀中放了下来。
两步上前,走到了老人家脸前。
“外?祖母!”
他砰地直直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老外?祖母的身前。
老人家一怔,低头向跪在?地上的人看去。
“蘅哥儿?”
“外?祖母,是我!”
她颤着伸出手来,摸到了他凹陷的脸颊,满眼地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