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波认命地又走回厨房,这次记得戴上手套,在将手指头切出一道伤口、甚至被几滴热油喷洒到脸上的惊险过程下,穆凌波终于把地瓜给炸好了。
穆凌波再接再厉按照父母曾经教过的秘诀,以剩下的油去炒香菇和鸡丝,最后加上洗好的白米还有满满的清水。一阵心酸,她已经是无倚无靠的人了。
看似简单的菜肴,在穆凌波手忙脚乱、差点把厨房给烧毁的惨烈下,才完成了一道地瓜粥。
拿锅铲比拿粉笔还要难上千百倍,从今尔后,穆凌波绝对不敢再嫌弃叔婶的手艺了。
穆凌波认命地走上二楼,心里盘算着叫岳真形起床吃粥后穆凌波就要离开。
只是当穆凌波看见满面通红、额际冒出细汗、眉心蹙得死紧的岳真形时,
不用温度计,穆凌波就知道岳真形又发高烧了。
在这个时间点,有个曾经爱过的男人这么需要穆凌波,穆凌波曾经几乎停摆的心跳渐渐地跳动起来,穆凌波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呼应着岳真形的病痛,穆凌波得为岳真形用力地呼吸、用力地心跳。
而且,虽然穆凌波的手艺很烂,煮出来的东西又很难吃,连穆凌波自己都觉得很难下咽,岳真形还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地把东西全吃光。
岳真形一直排斥吃药,就像闹情绪的小朋友。穆凌波对岳真形没有爱的教育,只能学岳真形那种揶揄的口吻。
“不吃不会好的,要是让自己的脑子烧坏,你年纪这么大了,可是连村小都进不去的。”
岳真形没有因为穆凌波的尖酸言语而生气,反而有股愉悦的笑意。
穆凌波看着岳真形把药吃下,看岳真形乖乖躺回床上休息,才说:“这样才乖嘛,岳真形,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明天一早过来帮我洗衣服。”那是直接的命令。
“啥?”穆凌波一样的受惊。
岳真形挥动被白纱布包扎的两手。“不然我找虎姑来也行。”
摆明着是威胁穆凌波,穆凌波也只能受制于岳真形的威胁了。“好啦。”
“客厅柜里有医药箱,你手上的小伤口,千万不要变成破伤风。”
果然岳真形没有一句好话,但看在岳真形还会注意到穆凌波食指上的小伤口,穆凌波暂时不跟岳真形计较。
对穆凌波而言,有事情让穆凌波忙碌是最大的恩赐,尤其是待在家里以外的地方。
在家里,除了面对亲人关爱的眼神,还有村人的风言风语,虽然岳家已经下了封口令,但声音还是无所不在。
那股明里暗里的言语、孤立无援的姿态,压力沉重到让穆凌波整天心头都像被大石给压住,有时太多的眼神也是会令穆凌波窒闷到难以呼吸的。
来到岳真形这里就不同。
除了在溪边的那一天,岳真形再也没跟穆凌波说什么往事,有的只是讽刺穆凌波、调侃穆凌波做家事的无能,完全没有提起岳善人。
在岳家人都不在的情况下,穆凌波像是找到一个避风港;岳真形给穆凌波一个空房间,让穆凌波可以在那间客房休息、静心。
这是一个没有长辈的世界,越忙穆凌波就越不会东想西想,越忙穆凌波就越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五天后。
岳真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摆放着毛毯。
那副大老爷的摸样,真的是把穆凌波当奴婢,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几天的三餐全是穆凌波负责菜肴,从地瓜粥到鱼粥,然后进阶到香菇鸡汤及炒青菜,每天晚上岳真形都会开出隔天的菜单,穆凌波只好一早起床就钻研食谱,赶着到里弄买菜。
穆凌波还得帮岳真形洗衣,岳真形甚至毫不知羞地把内裤也丢给穆凌波洗,连扫地拖地也都只出一张嘴,完全不在乎穆凌波单薄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了这样的劳动。穆凌波之前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勤苦,才知道原来普通家庭主妇的生活不是曾经沉浸在吟风弄月里面女人可以过的。